引弓,离炫,惊风。
孟觉连环打出三式,一拳正中咽喉,把当先一个喉咙锤烂。
将一句脏话按回他肚子里。
随后进步一拳,捣在其胸膛,一阵骨裂声音响起。
那还没反应过来就丢了性命的倒霉蛋,一整个身子顺着力道倒飞出去,撞翻身后的幸运儿。
那走在倒霉蛋身侧的一个,这才反应过来,从袖子里抽出把解腕尖刀,凭着一股楞劲儿把刀递向孟觉。
可手还没能完全抬起,就觉自家鼻根受了一拳。
这一拳打得他天昏地暗,眼泪混着血水往外飚,顺着惯性,身体就往后倒去。
孟觉松拳,再进一步,两手以掌根去拍他太阳穴。
而后便觉双掌处传来齐齐传来一声脆响,眼前之人,脸侧微陷,五官之中,血水混着污物往外淌。
眼见已是不活了。
到这时,这人手中刀才落地,发出叮咚一声脆响。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连杀二人。
孟觉抬起手,眨了眨眼。
“难道我真是那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剩下那唯一站着的一个,借着巷弄间的微光,见那高大的身影眨眼间就锤杀了自家大哥二哥。
转过身拔腿就跑。
只剩下那个被大哥尸身压了的,一时间挣扎不起。
张口就要喊:“救……”
一个救字还未出口,就觉得自家脖颈间一凉,声音怎么也吐不出来,倒是大股的热流往脸上喷。
还未来得及低头去看,就失去了意识。
一根肉眼难见的发丝,不带一点血气,轻飘飘收回了孟觉袖口中。
孟觉小心避过喷涌的鲜血,退远了些,也不去追逃跑那人。
那人将两腿舞得似车轮,正亡命奔逃,忽见巷口处又闪出一个身影。
当即骇得停住脚步,下意识就想往回跑。
可他一停一顿间,那道身影已经走近,好在他看清了那人身上差服,当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官人救命,官人救命!”
“有人……不对,是妖魔,妖魔杀人……”
宋巩脚步不停,一路走到他跟前。
“哪里有妖魔?有我在此,你且慢慢说。”
那逃跑的喘着粗气,急切的转过身子,正要抬手往前指。
忽就觉得自家胸口一凉,低头看时,只见明晃晃一截刀尖从前心递出。
他艰难转过头,还想说话。
宋巩却已拔出刀来,掏出块破布擦干了杀猪刀上的血。
望着孟觉从另一头走出巷弄,他才放声大喝起来。
“哪里来的贼人!官人在此,还敢下此恶手!”
喊完又停了一下,将眼前尸体翻身换了个方向。
“唔,这就对了……”
转而又正气凛然的怒喝起来:“捕盗啊!”
抽出明晃晃的长刀,一路高喊着走到头,把那三家两户的院门敲遍。
才拔腿趟过血泥,奔上街头。
……
更鼓响过,孟觉混在人群中,慢悠悠往家走。
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城南街口的老槐树下。
他下意识望向那豆腐摊,始终没能忘记,那名叫张拱的豆腐摊老板,身上还有五点愿力没机会取。
这一看,他不由一愣。
“站着也能睡着?”
这个时辰,外出劳作的、做生意的,几乎都是争着抢着往家赶,没人愿意在外过多逗留。
可张拱实在怪异,就这么趴在摊子上打起盹来。
路过的人流熙攘嘈杂,竟也没能吵醒他。
孟觉几步走到他摊前,伸手探了探他鼻息,见他果是睡着,心中一松。
“老板?张老板?张拱?”
孟觉喊了数声,见他犹是不醒,便拿手去推他。
张拱终于醒转,惊跳起来,口中哇哇怪叫:“爹!爹!我错了……”
引得路过的人一阵哄笑。
他愣了片刻,才醒过神来。
擦去了嘴边的口水,颇不好意思的看向眼前面露关切的孟觉。
“是孟爷啊!小的失态了,您别见怪。”
“今日豆腐、豆花都已卖完了……”
孟觉笑道:“不打紧的的,我就是看你困乏,过来打个招呼。”
他说话间,眼神始终不离张拱头脸。
眉眼间一片青黑,嘴唇泛紫,便是在这黯淡的天色下,依然可以看出他两腮皮下透出来的惨白。
孟觉上次见他,也只隔了短短一日而已。
实难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副模样。
“哦,哦……”
张拱仍旧有些呆愣愣的,吞吞吐吐向孟觉道了谢,转身收起了摊子。
以往的机巧客气,全然在他身上找不出来。
孟觉又试探着开口:“张老板,上次同你讲的,我还有几分祛邪破煞的本事。”
“你家中可是闹了祟?如果有能帮忙的地方……”
张拱埋头整理着摊子,头也不抬。
口中丢了魂般呢喃道:“没事,没事……”
“何来的事?我就快攒够钱了,攒够钱就能救菱儿……”
“他答应过的,答应过的……”
“对,对!菱儿还在家中,我得赶紧回家!”
他急切起来,把放豆腐的屉子磕碰得砰砰乱响。
可越急,手脚就越是慌乱,倒把炉子锅碗弄得一团糟。
孟觉本想伸手按住他,让他安稳下来。
手才搭上他的胳膊,却被他极为凶悍的一把甩开。
“噼啪!”
一摞糙瓷大碗掉在泥地里,也不知摔烂了几个。
张拱又一次醒过神,看向孟觉,本能地慌乱起来。
“孟爷!对……对不住……”
孟觉笑着安抚他:“不妨事的,只是……张老板当真不用帮忙么?”
张拱神色挣扎:“不用,当真不用……”
“这样吧,我看你着急回家,你信得过的话,这些个家私器物不如放在我这,明早来我家取。”
张拱闻言,面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来。
匆匆道了声谢,拔腿就往家中跑去,只是脚步蹒跚,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虚弱。
好似个久在病榻的病人。
孟觉见状摇了摇头,弯腰从地上一摞碗里拣出好的,吹去尘土。
慢条斯理收好了摊子,推着两轮车回了家。
……
才死过人的巷弄。
一队差人明火执仗,围了两头。
“你果真看见那凶徒了?”
“我果真看到那凶徒了。”
“你果真看到那凶徒连杀四人,逃上街头?”
“我果真看到那凶人,五短身材,头生癞痢,杀人之后逃上街头!”
宋老三一脸正气:“您还信不过我不成?只是我喠多了酒,没能追上那厮,张家问责起来,怕是不好交代了。”
班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张家?张家怕是没工夫管这几个家奴的死活了……”
“你操劳了一个昼夜,身体难免遭不住,准你一天假,好好回去歇歇,明夜再来班房点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