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袁章自己医官“精心治疗”下,
徐敷奏总算是保住了那条胳膊,如今再见朱袁章自然想起当时就是这孙子把自己推出去的!
“徐帅的眼神似乎是要杀了咱,不要怨恨咱,你要记住,是你先招惹咱的!
咱这个人呢,没有大志向,只想守着父帅这一亩三分地,好好讨生活而已。
给袁督师的奏疏,咱已经写好了,辛苦你再誉写一遍,然后盖上你的官印吧。
还有这个,我的人无意中抓了几个后金的斥候,这是他们收集的东西,徐帅不如看看,接下来,这岛,该防御,还是我们大家一起放弃这里,躲去辽东?!”
徐敷奏憋着的满腔怒气,一下子就在看到后金密探收集的情报时泄了个精光。
再看一遍他写的奏疏,奏疏里,他把功劳全都推给了废物陈继盛和自己,他还就真是没邀一点儿功。怀疑的目光更甚——
这孙子竟然不想要总兵之位?
也不邀功,可是凭他的能力和做派,怎么看都像是要割据一方的枭雄才对。
徐敷奏怀疑的目光赤裸裸——他要是信了这个家伙才是活见鬼呢!
就这一身功夫加上反应超快的脑子,他说他想做一个普通人?!
骗傻子呢?!
不过看在他把自己的功劳描述的那么大,暂时先妥协吧:
“好,徐某会按照少帅的意思办好一切,至于后金那边,如果少帅有能力,还是要抵御一下,怎么也不能主动放弃自己的地盘不是?”
“徐帅说笑了,这个自有陈总兵来安排,咱可不想管那么多。”
徐敷奏恨得牙痒痒,真是个滚刀肉啊!
从徐敷奏那里出来,径直去了陈继盛的营盘。
他现在是皮岛名义上的总兵,斩杀了朝廷命官,他自然也要向上司汇报。
至于怎么汇报,朱袁章也已经草拟好了。
在自己完全控制住皮岛,稳住朝鲜,让皇太极把袁崇焕送上断头台,打通登州海运线之前,他不想被人注意,尤其是不肖子孙崇祯小皇帝的关注!
陈继盛如今已经彻底放弃挣扎,朱袁章说什么是什么。
这个大帅的义子实在是太难对付了。
他聪明,果敢,杀伐果断,最要命的是,他不贪财,不冒功,不沉迷美色,可以说完全几乎没有软肋,自己对他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脾气。
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人教过他,怎么跟这种人打交道啊。
直到亲自盯着陈,徐二人把奏疏送往辽东,朱袁章才稍微松一口气,六七月份的天气,即使是皮岛四周是海,也还是热的人狂躁啊。
为了降温,地上摆了几大盆水,冲了今天以来的第三次凉水澡,还没等身上的水擦干,燕翎来了。
“少帅,小的在筛查刘氏旧部时,发现几个行踪异常的士兵,派人盯了十来天,今天才发现,
刘兴治兄弟竟然一直脚踏两条船,他们同时跟后金和辽东联系,做好了非此即彼的叛逃计划。
属下失职,不知他们是否已经把岛上的现状和布防图泄露出去了。
那几个人骨头硬的很,什么也问不出来,特来请示少帅,如何处置他们。”
朱袁章面无表情:
“不说是吗?”
燕翎很沮丧,他是真想立功,结果出师不利,遇上几个牲口,他能想到底刑罚都用遍了,还是问不出来。
没办法,只好来报告少帅。
“碎尸,扔海里喂鱼吧。记得扔远点儿。”
朱袁章虽然还没有亲自动用过刑罚,不过,想也知道,有多残暴。
既然不说,那就是刘兴祚兄弟的死忠了。
杀了省心。
“是,小的这就去办!”
“小九,吩咐下去,夜不收全员行动起来,若是人手不够,就赶紧挑选新人填进去,
——
一方面对岛内降兵严密监控可疑人员,
一方面对外,尤其是蒙古、朝鲜、和后金方向加强侦查!
以后,咱们对信息的需要会越来越紧迫,没有人,一切都是空谈。”
看来,穿越者蝴蝶效应已经初显成效了。
他要加快自己的脚步了。
不然,由主动变成被动,可就没得玩儿了。
“是,大哥!”
小九儿行动如风,谁知才拉开门帘,就跟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九哥!大哥!”
瘦瘦高高,文弱书生一般的梁复揉着自己的肩膀,龇牙咧嘴。
九哥这身板儿,越来越像一块钢板了,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那么大块头又敏捷如猿的。
他是毛文龙的第十个义子。
主管朱袁章这一协的后勤保障。
见朱袁章看着自己,梁复愁眉苦脸地汇报:
“大哥,咱们营盘的存粮只够支撑一个月的了!
因为新增了刘氏部下一千一百人。
再加上每日新增的流民,粮仓很快就要见底。还有药品,也没有了,这可咋办啊。”
唉,这踏马的糟心事,真是一件连着一件。
朱袁章索性光着上半身一屁股坐在床上,摊开舆图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来了句:
“看来,得想办法‘借粮’了。”
梁复点点头,刚要搭话,又听朱袁章说道:
“你从今日起改名叫梁满仓!”
梁复站在原地瞬间石化:
“为啥?”
“管军需的,复什么复,必须叫满仓!”
梁复哭笑不得:
“是,大哥!”
......
“借粮”是他们的老行当,每个皮岛旧臣都熟悉的很。
这么多年,他们跟着大帅从朝鲜“借”粮,从后金“借”马,从蒙古“借”牛羊肉,“借”的那是相当熟练!
所以,当他们听少帅终于想起借粮,一个个比打了鸡血还要兴奋!
当天夜里,
海风呼啸,墨色海浪翻涌如沸。
五艘快船幽灵般切开波涛,船帆在月光下呈现深灰,船舷低伏。
张继善立于为首战船船头,铁塔般的身躯纹丝不动,冰冷目光穿透黑暗,锁定前方隐约的桅杆轮廓。
“九哥的线报,准的吓人。”
身旁霍骁压着嗓子,
“朝鲜龟船,三艘,押粮去辽河口孝敬建奴。”
张继善嘴角咧开一丝狞笑,右手缓缓抬起:
“水鬼下!夺船!反抗者,杀!”
他的话音才落,数条黑影如海豚入水,只溅起微小水花。
战船陡然加速,如离弦之箭扑向浑然不觉的猎物。
“敌袭——!”
凄厉的示警声撕裂海面宁静时已太迟。
水鬼们早已攀上船舷,雪亮腰刀在月光下划出道道致命弧线。
甲板上仓促应战的朝鲜水手和少数后金押运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
张继善亲率精锐跃上主船,长刀如同黑无常的锁魂铁链,碰到绝无生还可能。
战斗短暂而血腥,抵抗很快化为绝望的哀嚎与投降的跪拜。
当朝阳染红海面,张继善和霍骁二人率领的快船队拖拽着三艘沉重的缴获粮船,驶向皮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