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襄阳城外的营帐已燃起簇簇篝火。
李世民勒住青骓马,望着辕门处“张”字大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转头对赵云道:“子龙,先生,前面应该是翼德将军的营帐了。”
赵云翻身下马,肩胛的箭伤牵扯得他闷哼一声,却仍强撑着为诸葛亮牵过缰绳。
诸葛亮扶着马鞍,鹤氅上的焦痕在火光下若隐若现,他望着营帐深处,眸色深沉如夜。
不老远,守卫看见赵云和诸葛亮就忙着回营通报去了!
一名豹头环眼的武将大步踏出,正是张飞:“子龙?!军师?!你们怎的在这儿?!”
赵云单膝行礼,声音沙哑:“翼德将军。”
诸葛亮拱手,袖中羽扇微颤:“翼德别来无恙。”
张飞抓着后脑勺打转,目光在赵云血染的衣襟与诸葛亮破损的鹤氅上打转:“怪哉!主公临走时说你二人留在江夏辅佐公子琦,怎的跑到襄阳来了?”
他忽然瞥见李世民,愣了愣,“公子?!”
李世民拱手,玄袍在火光下泛着沉静的光,“见过翼德将军!”
他上下打量李世民,“公子怎也来这襄阳城?”
李世民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暗藏分寸:“些许私事,恰逢子龙与先生有事来襄阳,便顺路同行。”
他刻意避开“救援”二字,目光扫过营帐内堆叠的粮草,“张将军在此扎营,可是等候玄德公?”
诸葛亮轻声问道:“翼德将军,主公何在?”
张飞道:“主公今早便入城探望刘表使君了!临行前还说待刘表病重,召他去,与蔡瑁、蒯越共商荆州大事呢!”
此言一出,赵云猛地抬头,眼中血色翻涌。
诸葛亮握着羽扇的手指骤然收紧,扇骨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他们在桐柏山浴血奋战时,刘备竟在襄阳城内与仇敌谈笑风生?
看来他们以为的援兵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身!
李世民将二人神色尽收眼底,暗自叹息。
他曾在史书上读过刘备取益州时的权变,此刻亲眼所见,方知“仁德”二字背后的机锋。
张飞却未察觉气氛凝滞,指着赵云肩胛的绷带问:“子龙,你这伤是怎的?还有军师,衣裳怎破成这般模样?”
赵云喉头滚动,别过脸去。诸葛亮轻咳一声,羽扇遮住半张脸:“途中遇山匪,些许擦伤罢了。”
“山匪?”张飞暴喝一声,“怎么又是山匪,这些山匪好大的胆子,主公来的时候也说遇到山匪!”
“等等,你们不会遇到的是一伙人吧!”
诸葛亮和赵云对视了一眼,皆沉默不语!
营外一声马啼嘶鸣。
“主公回来了!”
走进营帐,刘备看到李世民他们三人,先是惊喜,随后脸色变得难看:
“公子!”他拱手先和李世民见了礼。
刘备猛地抓住诸葛亮的手腕,将他拉到营帐角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孔明,你没事可太好了!我以为你已遭歹人毒手!”
“亮已无事,这次全靠公子和子龙救援!”
见诸葛亮脸色昏暗,刘备又低声道:“备非是不救,实乃襄阳局势骤变!备乃是依军师的计策。现在刘表已默许刘琮继位,蔡瑁与蒯越虎视眈眈,若某此刻带兵回援桐柏,岂不是坐实与刘琦结盟,引火烧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外李世民的身影,语气愈发急切:“当日军师在便教我‘观变’,如今蔡瑁与刘琦必有一战,我若介入,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诸葛亮垂眸,喉结滚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刘备的话字字句句都戳中他此前的谋划——“以棋子观棋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当亲眼见到赵云带伤、亲耳听到桐柏山的厮杀时,那套“大局为重”的说辞忽然变得冰冷刺骨。
想起赵云以血肉之躯护他,诸葛亮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无法说出,到了嘴边的话却变出一句:“主公!亮岂敢怪罪!”
他终究是那个为了“匡扶汉室”大计,可以权衡利弊的卧龙。
与此同时,李世民已向张飞拱手告辞:“玄德公,张将军,琦尚有要事,先行一步。”
他目光掠过刘备与诸葛亮的角落,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
“贤侄且慢!”刘备见状,慌忙从角落走出,脸上堆起客套的笑,“蔡瑁此獠一心想扶刘琮继位,恐对你不利。贤侄务必速回江夏,整肃兵马,以防蔡瑁趁机发难!”
他嘴上说着关切,眼底却藏着另一层盘算——若李世民现在被蔡瑁所制,荆州便无变数,他还怎滴坐收渔利。
李世民何等精明,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他淡淡颔首:“多谢玄德公提醒,琦省得。”
就在此时,赵云忽然上前,朝刘备单膝跪地:“末将主公之奉命留江夏为使,如今使命未竟,需随府君返回部署防务。”
这短短的几句话,却是用上了赵云毕生之勇。
刘备脸色一沉,他都未想过为什么赵云此刻要说这话:“子龙!你既到了襄阳,便随我们回新野吧;”
赵云要紧牙关,目光坚定的看向刘备:“主公临行前曾言,‘一切听凭刘公差遣’,末将不敢违命。”
他刻意重提刘备的命令,字字如刀。
诸葛亮看向赵云,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动了!
“你!”刘备面色一红,心中火气四起,却偏偏无法反驳——那命令确是他为稳住李世民而说。
他眼睁睁看着赵云起身,走到李世民身侧,心中又急又怒,却只能咬牙道:“好!好一个‘不敢违命’!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谢玄德公!”赵云不再喊主公,而称玄德!
刘备看也不看,气急败坏转身回营帐去了。
李世民骑在马上,脸上已经压不住笑容:“子龙,你可想好了!”
“子龙的这条命是公子给的!”
“好!”
待李世民与赵云转身欲行,诸葛亮忽然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李世民:“公子留步。”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郑重,“亮已认玄德公为主,一臣不可事二主。然……”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的襄阳城,“公子可曾听过卧龙凤雏的名号?”
“这个自然!”
诸葛亮眼神飘向远方:“今卧龙已随主公,凤雏庞统仍待明主。此信可作引荐,望公子勿失贤才。”
信笺入手尚带温热,李世民低头,信上抬头是“庞统庞士元”五字。
他抬眸看向诸葛亮,只见那羽扇下的面容虽有疲惫,眼神却依旧清明。
“多谢先生。”李世民将信收入袖中,深深一揖。
夜色中,青骓马与白马并辔离去,踏碎了襄阳城外的月色。
刘备站在营帐前,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手中的玉带几乎被攥断。
身旁的张飞挠着头,全然不知方才这场交锋里,藏了多少波谲云诡的人心与权谋。
诸葛亮握着羽扇,望向江夏的方向,心中情感更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