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尘土未散，廊下传来衣袂摩擦的轻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匆匆走来，正是蔡中手下谋士蒯祺，身后两位李世民的亲兵紧随其后，生怕那蒯祺生出什么事端。
“蒯祺见过府君！”蒯祺扑通跪倒。
李世民目光一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环首刀的刀柄——蒯祺乃蔡中帐下首席谋士，素以沉稳著称。
廖化按剑上前，却被他抬手止住，冷声道：“蔡中刚死，你这蔡家谋士，不回襄阳，还留在江夏做甚？”
蒯祺顿首道：“某追随蔡中三载，屡献奇策，只因劝他勿毒杀公子、勿与刘备为敌，他却骂我‘书生之见’！”
他猛然抬头，似在疏解心中不甘，“前日蔡中赴宴前，某力劝他带足护卫，他反笑我胆小——如今身首异处，岂不是刚愎自用的报应？”
李世民微微点头，这人倒是诚实。
幸好那蔡中并没有听这蒯祺的劝解，否则昨日也不能轻易得手，到时局面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蒯祺又道：“某观公子于军帐中射旗立威，于正厅杀蔡中破局，此等谋断绝非常人可比！又，公子本刘表嫡长子，荆州之主本应是公子！蔡家弄权太久，却妄图废长里幼，有违伦理。某戴罪立功，为公子效命！”
李世民手下现有两名武将，却无谋士，智囊只有司马瑗一人，有这蒯祺相助，自然高兴，忙跑过去将蒯祺扶起：“有先生相助，是大喜之事！”
蒯祺见李世民丝毫没有轻慢的意思，心中也放下了芥蒂。
“某还有一要事禀报！”他从袖中抖出一封信，“这是蔡瑁写与蔡中的密信！上面写了要在路上袭杀刘备之事！”
赵云闻言如遭雷击，手中长弓惊的跌落地上，也顾不上礼仪，抢过书信念道：“……刘琦竖子无能，只求苟安，不足俱焉。唯刘玄德素有大志，又与琦结盟，恐借刘琦长公子之名图荆州。待备出江夏时，我于襄阳道上置伏兵杀之。若刘备离城，速报！”
蒯祺道：“昨日蔡中赴宴之时，令我给襄阳去信，应是告知玄德公启程之事！”
“好个蔡瑁！”赵云怒喝，银牙几乎咬碎，“景升公未死，他就图谋荆州！作为人臣，竟考虑篡夺这事。我主公并不曾加害与他，只因他害怕主公与公子结盟，便要加害，好个奸贼！”
李世民接过密信，指尖划过“不足惧”三字时，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子龙毋急，玄德公还未起程，我速与人报于他，暂缓几人再动身，多派些人手护送，应无大碍！”
李江在一旁道：“公子，我刚才经过玄德公所住别院，已经人去楼空了！大门守卫说，玄德公昨晚已经离开了！”
“什么！”
刘备虽说本来就要走的，昨日也帮他做了饯行，但本来约定是今日下午启程，可没想到半夜就走。
走的如此匆忙，肯定有蹊跷。
李世民看向赵云，后者慌忙跪下，脸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来，赵云知道内情！
赵云以头顿地，嗵嗵作响：“府君！某虽奉主公之命留此为使，然君臣之义不可忘！若主公遭难，某有何颜面苟活？求府君借兵，我去救主公性命！”
刘备此来，只带了诸葛亮赵云和四个侍卫，赵云在这里，一行六人难免遭遇危险。
赵云越想越急，他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去刘备处。
但想，此刻作为留使，刘琦便是他的上官，需要刘琦同意，他才能离开。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如果刘琦实在不同意，他便自行离开。
他额头撞地，咚咚有声，青石板上很快洇开一片血迹。
“夫君，不可！”司马瑗忽然上前，素手按在李世民腕间，“刘玄德不告而别，必有异心！蔡瑁信中乃书，伏兵襄阳，若刘备去的新野，自然无恙。若此去襄阳，此去必与夫君斩杀蔡中之事有关。”
蒯祺小声说道：“府君听我一言。某以为，夫人说的有理，如刘备此去襄阳，难保不是因为蔡中之事。”
这话都没有避着赵云讲。
赵云心里通透如明镜，司马瑗和蒯祺说的并无错，甚至也解开他自己的一些疑惑。
昨日临走之时诸葛先生最后说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想来琦公子必不会借兵了，赵云道：“府君若不愿借兵，就请放子龙离去！”说着，又是嗵嗵嗵磕了三个头。
“子龙起来。”李世民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走到兵器架前，取下那柄染过蔡中鲜血的环首刀，“盟约既立，岂有坐视之理？我刘琦言而无信之人！”
司马瑗急道：“夫君！”
“夫人不必再说！”
李世民将赵云扶起，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子龙，盟约与我已无用处，此去借兵全因子龙之故。”
赵云心中明了，拱手又拜：“子龙谢公子！”
转身，目光扫过廖化，“元俭，你熟悉新野至襄阳的官道，速带十名骑士随赵将军前往！”
廖化抱拳领命，忽然想起什么：“公子，那十名骑士……”
“就从我亲兵中调。”
李世民转身道，“子龙，蔡瑁伏兵必多，切勿硬拼，找到玄德公后，引至江夏地界，我自率步兵随后接应！”
赵云接住刀，指尖触到冰凉的刀鞘，忽觉得
他重重一揖：“公子大德，子龙定当铭记于心！”
说罢，带着廖化往外疾走。
李世民带着几人，紧跟其后。
翻身上马，廖化已带着十名骑士冲出辕门，马蹄声如雷，震得廊下铜铃叮当作响。
李世民望着他们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忽然感到司马瑗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衣袖。
“夫君真要趟这浑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李世民反手握住她的手，目光投向襄阳方向的层峦叠嶂：“夫人，要图谋大事，首先需有人才。刘备虽有算计，但终归是因为我的实力不够！”
“且有子龙一人，胜过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