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崔格大人,我们人类有句格言: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休想得到!”刚落座,玛尔兰便收敛此前的温柔和微笑,眼神陡然锐利如箭。
“玛尔兰女士,”伊崔格毫不退让,沉声回应,“我们兽人也有谚语:再高明的猎人,追逐的野兽也不能超过箭袋里的箭矢。”
“我们不会承认部落对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任何一寸土地的占领!”玛尔兰直接表明态度。
“无妨,我不是来谈和平的,只是来谈停战问题!”伊崔格明示只谈今天的问题,无需谈明天。
“塔伦米尔已是我的囊中之物。”玛尔兰指向窗外——河对岸远处的城镇仍有黑烟升腾,新的防御工事正紧锣密鼓地搭建,“我占领过它三次,也可以占领第四次!”
“被遗忘者的主力尚存,”伊崔格语气凝重,“若战事再起,你面对的将不仅是塔伦米尔的驻军,还有银松森林的被遗忘者军团,甚至阿拉希高地的兽人援军。”
“你们,竟然抛弃先祖的荣耀,和亡灵勾结在一起!”玛尔兰骤然反击。
“被遗忘者是部落的一员,”伊崔格神情肃穆,“就像牛头人与暗矛巨魔,他们是我们坚定的盟友。兽人的荣耀中,本就包含对神圣盟约的坚守。”
“所以,荣耀的兽人也会容忍他们的邪恶行径?”玛尔兰语带讥讽,“不知死亡之力与邪能,哪个更合你们的胃口?”
这句话如利刃般戳中痛处。伊崔格闭目垂首——兽人曾因追求邪能力量酿成无数悲剧,那段历史是所有老战士心中无法磨灭的伤痕。
“历史与现实早已泾渭分明,谈判桌上只论当下。”伊崔格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玛尔兰深知这并非示弱——这场关于被遗忘者领土的谈判,亡灵方并未参与,对兽人来说也是直接插手这块土地的良机。这句话实际是划清界限:不谈历史恩怨,只论现实利益。
她清楚兽人对被遗忘者始终心存芥蒂:即便是未来最为好战、最为鲁莽的第二任大酋长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也曾目睹亡灵变异尸体、制造活死人的场景后,对其行为极为厌恶和憎恨,更何况理性的萨尔?
魔兽世界中混乱的阵营设定常遭诟病,编剧不断打补丁以自洽。但亡灵能始终留在部落,核心还是在于联盟的压力。在双方都缺乏信任的格局下,任何盟友都是牵制对手的关键棋子。
玛尔兰同样明白,如果哪天联盟和部落真的实现关系正常化,说不定部落内部的活人种族会立刻处置掉被遗忘者。但是,现在就不要做那种幻梦了,兽人怎么可能因为理念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去抛弃亡灵。
几轮交锋后,伊崔格突然抛出了己方的条件:“如果你们血色十字军对南海镇感兴趣,我们不会干涉!”真是一个大礼包,还是埋藏祸水的大礼包。
“驱狼吞虎?想空手套白狼?“玛尔兰心中冷笑,面上却正色道:“血色十字军以圣光为信仰,始终致力于荡平亡灵。人类内部纷争从不参与,更不屑同室操戈。”
她话锋一转,语气坚定,“虽然,我军与联盟和暴风王国暂时并无太多交道,但我等均属于生者,我军始终为生者而战!为凡人而战!”
玛尔兰的弦外之音也立刻让伊崔格心领神会:我们同属人类,虽然我们和联盟以及暴风王国并非一体,但愿意讨伐亡灵的生者均有合作可能。
“我们会约束被遗忘者,彻底停止对希尔斯布莱德农场的一切攻击。兽人军队将以荣耀担保协议执行。”伊崔格看穿玛尔兰对农场的志在必得。这片丰饶土地拥有城镇、农田、矿山、淡水与完备的生产设施,战略价值远超被亡灵盘踞多年的塔伦米尔。
未等玛尔兰回应,他立刻抛出交换条件:“作为回报,血色十字军需交出敦霍尔德城堡与丹加洛克要塞。”
狮子大开口?没事,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玛尔兰暗暗想,然后把质疑摆在脸上:“亡灵对希尔斯布莱德农场的攻击持续了几个月,被杀戮的活人,被毁掉的农田、粮食、房舍数不胜数,难道一句停止就可了结?”
“敦霍尔德城堡是你们大酋长年少成长之地,具备特殊意义,我愿意将其作为给大酋长的赠礼,由兽人部队驻扎!”玛尔兰特地把兽人两字咬的很重。对兽人来说最近的据点远在阿拉希高地的落锤镇,在此立足明显有利于改善战略姿态,无论对联盟还是对被遗忘者这个心怀叵测的“盟友”。
“至于丹加洛克,”她故意面露难色,“那是铁炉堡矮人的城塞,我无权处置。他们在亡灵围攻中损失惨重,岂能轻易作罢?”言语中充满了一副要加钱的态度!
此时,坐在房间墙边的矮人布鲁泽悄悄问约瑟夫:“咱们不是都准备搬家去壁炉谷嘛,玛尔兰怎么还说要留下丹加洛克,现在这活死人眼皮底下的破地方谁爱住谁住去!”
“也许,大将军准备拿来换点什么好处吧!”约瑟夫悄悄回答。
伊崔格心中了然:玛尔兰在领土谈判中刻意区分兽人与亡灵,她愿让出敦霍尔德以搅乱丘陵局势,却绝不会轻易放弃筹码。这场交易的核心在于:足够分量的赔偿,绝不能少。对玛尔兰来说,希尔斯布莱德农场到手、消灭部分亡灵主力就是回本,剩下的利益都是纯纯的赚头!
又经过好几轮激烈谈判,最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协议,主要内容包括:
希尔斯布莱德农场及附属设施全部交回,被遗忘者须永久停止攻击;敦霍尔德城堡和丹加洛克交给部落,仅限兽人军队驻扎;从塔伦米尔河沿岸路过塔伦米尔北部和考兰之匕高地抵达希尔斯布莱德农场的交通区域,被遗忘者不得进入.......
至此,希尔斯布莱德局势形成微妙平衡:血色十字军在西,兽人在东,亡灵在中间,联盟势力分据南北的形势。对玛尔兰来说,势力越多,越有机会。
玛尔兰刻意没有提及南海镇,既然这个城市已经效忠暴风王国,那就不在谈判范围之内。亡灵兽人什么的,先自己去对付吧。暂时看,她也乐见北面塔伦米尔的亡灵给他们加点压力。
但是,当玛尔兰重新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把早已准备好的赔偿物资清单推出来的时候,其数量之大令伊崔格都为之咂舌。
按照玛尔兰的估算,暴风王国即将剧变,瓦里安国王回归,女伯爵败走,之后一段时间必然全国一团糟。主要依靠暴风王国提供补给的银色黎明,自然也拿不出剩下的东西了。所以啊,还不趁这个机会再找个新的冤大头。
“整个奥格瑞玛的物资拿出来都不够!”伊崔格故意惊呼!
“怎么可能呢!”玛尔兰仿佛一位老练的客户经理,“贫瘠之地的兽皮和粮食,菲拉斯的木材,艾萨拉的水产,杜隆塔尔的矿石和石材,哪怕森金村,咸鱼也管够!”
玛尔兰用夸张的语调说道:“卡里姆多大陆!美丽又富饶,难道还不够兽人的战狼驰骋!”
玛尔兰近乎赤裸裸地表达了“我不在乎兽人在卡里姆多大陆蛮荒地区的拓荒”。
而且,玛尔兰特意不提灰谷,虽然穿越至今,她还没见过一个暗夜精灵,但深信未来他们必是一大助力,而灰谷则是他们的禁脔。
但伊崔格仍然狠狠杀价:“不行,只给三成!”好家伙!砍价功夫厉害,直接砍到膝盖!
“这不行,五成,你们可以和银色黎明打听下,我信誉一贯良好,从不搞回扣、损耗、补差那一套!”伊崔格惊愕地看着玛尔兰,转眼她似乎就从一名虔诚的圣骑士变成斤斤计较的市侩商人。
“四成!”伊崔格又砍了砍价。
“成交!”玛尔兰立刻拍板,随后开始安排起物资交割的追加细节。
“记住哦!东西七成送到希尔斯布莱德农场,三成送到壁炉谷!你们不方便的话,可以让银色黎明里的兽人代劳!”
“若数量不足,可以交付黄金,我们自己再去买!听说棘齿城的地精大财主加兹鲁维财力雄厚,还是奥格瑞玛城的创城元老,是否可以帮忙引荐下呢。我们有的是生意给地精做!哈哈哈!”
玛尔兰又轻描淡写抛出一个兽人高层才知道的陈年旧闻,肆意展现着自己情报网的深广和对兽人的了解。
最后签订停战协议时候,玛尔兰还特意提醒到:“请尽快交付,敦霍尔德和丹加洛克根据物资交付进度交割。拿出点身外之物,换来可以源源不断出产资源的领土,多合算啊!或者......”
玛尔兰突然露出诡异阴森的笑容,用只有伊崔格听得到的声音说:“南海镇繁华无比,港口船舶林立,据说当年大酋长西渡卡利姆多大陆,那里的船多得把大半个部落都装下了,估计港口的物资也挺丰富的吧?”
玛尔兰其实没说谎,源源不断有产出的优质固定资产,的确比不稳定收益重要的多。但对玛尔兰说,她没时间去长远经营,只有部分固定资产置换为现金流和其他硬通货,才能短期内提升战力。全力应对一年多后与巫妖王的大战才是关键!
穿越后她也仔细研究了血色十字军的现状,领地产出和军队的战斗力问题都不大,恐怕是巴纳扎尔暗地操控下的极端化和糟糕的外交环境,才导致了最后的孤立无援。战术的胜利果然弥补不了战略的失败。
此时,伊崔格眼中,玛尔兰忽而化身市侩商人,忽而又显露出政客的阴鸷,这眼神让他想起提里奥・弗丁经常提起的那些又贪婪又阴险的联盟贵族。
最后,讨论完领土问题,伊崔格又提出:“被遗忘者的地下实验室溶剂样本,我们必须带走。”
“绝无可能。”玛尔兰脸色骤冷,“亡灵用活人做实验,已触发所有生灵的底线。所有成品、原料、工具必须焚毁,任何人若想利用这些邪恶产物,血色十字军必将讨伐。这条不在谈判桌上,阁下可现场监督销毁。”她深知新的瘟疫的恐怖,在这一原则问题上绝不让步。
几日后,细节磋商完毕。玛尔兰率军开赴希尔斯布莱德农场,临行前与伊崔格告别时,忽然凑近他耳边低语:“提里奥・弗丁大人还活着,而且安好。”
随后,玛尔兰直接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只留下伊崔格震惊的表情。弗丁老头的名声在兽人中也是身名远播,但如何打这张牌还真得好好掂量下。
但是,告别后,两人依旧各怀鬼胎。
伊崔格想的是:兽人没出一兵一卒,竟然拿下了小半个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从奥特兰克山到阿拉希高地,据点可以连成一线。对了,必须在丹加洛克以南建个港口!
玛尔兰想的是:这张废纸的有效期不知是三个月还是六个月,趁着这窗口期,必须马上将农场要塞化。这个自给自足的大型据点,非常方便以后突入银松森林,甚至从水路攻击幽暗城。
还是说,到时候把塔伦米尔先打下来?兽人据点的优先度倒是可以稍微往后一点!反正希尔斯布莱德丘陵迟早要全吞下来。玛尔兰已经忍不住想着什么时候撕毁协议:哈,就算我不撕?亡灵也会撕,兽人也会撕!
大军行至农场附近,约瑟夫策马从前方赶回禀报:“农场外工事里还剩几十个亡灵,如何处置?”
玛尔兰闻言面露不悦,直接斥责:“这才几天啊,怎么忘了对待亡灵的规矩?”
“可协议里说我们已经停战了......”
“我军是停战了,”玛尔兰语气淡然,“但希尔斯布莱德农场的居民被亡灵害苦了,他们义愤填膺拿起武器净化残余敌人,不也很正常吗?”她清楚兽人与亡灵向来轻视个体生命,绝不会为了几十个杂兵破坏“领土收复”的大局。
话音刚落,她又忽然轻笑一声:“等等,还是全抓起来吧。约瑟夫,去农场居民里挑几个脑子灵活、想象力丰富的,我打算培养些后备审讯官。”说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