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恢复了些许力气的魏真,在脑海的混沌空间里,向三位“大奸臣”汇报了进展。
曹操的发出一声冷哼的表情。
【曹操:哼,雕虫小技,不过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
和珅倒是对魏真的表现颇为满意。
【和珅:不错,孺子可教。
你且记住,世上九成九的麻烦,都能用银子解决。
剩下的那一点,需要用更多的银子。】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严嵩,也在公屏发了消息。
【严嵩:做的不错,但收买一个狱卒,只能让你活得像个人。
想翻案,想报仇,还远远不够。】
“请严阁老指教!”
魏真恭敬地说道。
【严嵩:指望知府、巡抚来给你平反昭雪?
指望京城的恩师为你出头?
那是话本里的蠢材才会做的梦。】
严嵩的字里行间不带一丝感情。
【严嵩:现在正面喊冤是下下策,只会让他们更加团结一致地弄死你。
记住,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想让他们死,就得让他们自己咬起来。
以毒攻毒,方为上策!】
这八个字,如同八柄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魏真的神魂深处。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与圣贤之道截然相反,却又通往权力之巅的血腥捷径。
“严阁老,何为以毒攻毒?”
魏真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声音因渴望而微微颤抖。
严嵩那阴冷的文字再次弹出,带着一种布局天下、玩弄人心的漠然。
【严嵩:黄明德与本地劣绅李虎勾结,鱼肉乡里,这在云卢县早已不是秘密。
但没有证据,民怨也只是无根之水,掀不起大浪。
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制造一个不得不互相残杀的理由。】
“如何制造?”
魏真虚心的问道。
【严嵩:伪造一封黄明德的密信。
你说,如果李虎因为分赃不均而心生怨怼,以手中的账目为要挟,向黄明德索要更多的好处。
一个贪婪的知县,看到一个能随时出卖自己的合作伙伴,第一个念头会是什么?】
魏真倒吸一口凉气道:
“杀人灭口!”
【严嵩:说对了,所以,这密信的内容就是,黄明德要买凶杀掉李虎,以绝后患。
然后这个消息传到李虎耳朵里,会怎么样?】
魏真不用想也知道,黄明德和李虎百分百会反目。
【严嵩:但这还不够,一封信,只是利刃。
杀人之前,得先放一把火,一把烧尽他们官声、民望的大火。
我再教你编一首民谣,要让这云卢县的每个三岁小儿,都会唱……】
紧接着,公屏上,一段词句简单、韵律上口,却字字诛心的童谣,出现在聊天框中。
【严嵩:黄知县,心太黑,油水抽了七成七!
李老虎,不是人,抢田夺产断人根!
官商勾结天打雷,可怜百姓生难为!】
魏真反复咀嚼着这几句,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这哪里是民谣,这分明是一道催命符!
它将黄、李二人官匪勾结、贪得无厌,用最通俗、最有煽动性语言展现的淋漓尽致,必能点燃百姓心中的怒火!
“阁老深谋,学生佩服!”
魏真由衷地赞叹。
和珅那圆滑的充满蛊惑的字适时地插了进来,像是在给一锅滚油里添上最后一味调料,。
【和珅:计划虽好,但执行需要人手。
光靠那个狱卒张三,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网络。
记住,小子,在这个世上,最可靠的盟友,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拥有共同敌人的陌生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暂时的刀。】
敌人的敌人……
这几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魏真脑中的迷雾。一个身影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城西丐帮分舵的舵主。
“拐子张”!
魏真对这个人印象深刻。
此人原是城西一个本分的手艺人,有一手不错的木匠活。
只因他家的祖宅地段好,被李虎看中,欲强行低价购买。
拐子张不从,李虎便使出下三滥的手段。
先是诬告他偷盗,打断了他一条腿。
后又纵容手下地痞日夜骚扰,最终逼得他家破人亡,老母妻儿皆在逃难途中染病身亡。
拐子张侥幸活了下来,从此便成了云卢县街头一个不起眼的瘸腿乞丐。
靠着一股狠劲和不凡的头脑,竟慢慢收拢了城中所有乞丐,成了丐帮分舵之主。
魏真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明白了和珅的意思。
他当即让狱卒张三去将拐子张“请”到了牢里。
深夜,拐子张被带到魏真面前时,脸上满是警惕与不解。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新任知县,如今却沦为阶下囚的书生,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
“魏大人,您这都自身难保了,叫我这叫花子头来,莫不是想在临死前,施舍我几个铜板?”
他的声音沙哑,像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
魏真没有理会他的讥讽,只是盘腿坐在被褥上,平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
“我不是来施舍你,我是来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拐子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悲凉。
“报仇?”
“就凭你?一个马上要被砍头的书呆子?”
“魏大人,别做梦了!”
“李虎的势力在云卢县盘根错节,黄明德就是他的保护伞。”
“我斗不过,你也一样!”
拐子张说完,装作要转身离开。
他今晚之所以能来,无非是听到狱卒张三说到的魏真在京城有个……表叔。
“如果,我能让黄明德亲手杀了李虎呢?”
魏真淡淡地说道。
拐子张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死死地盯着魏真,那双在底层摸爬滚打练就的锐利眼睛,试图从魏真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张声势。
魏真的眼神平静如渊,深不见底。
“你凭什么?”
拐子张的声音变得凝重。
魏真不答,只是将那首严嵩所作的童谣,一字一句地,用一种冰冷的、不带感情的语调念了出来。
“黄知县,心太黑,油水抽了七成七……”
“李老虎,不是人,抢田夺产断人根……”
“官商勾结天打雷,可怜百姓生难为!”
每念一句,拐子张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魏真念完最后一句时,他脸上的嘲弄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恐惧和狂喜的复杂神情。
他混迹市井,太清楚这种东西的威力了!
他手下有上百号乞丐。
这些乞丐就像是城市的毛细血管,遍布在每一个角落—。
酒楼、茶馆、勾栏、瓦舍、街头、巷尾……
只要他一声令下,这首民谣能在一天之内,传遍云卢县的每一个角落,钻进每一个百姓的耳朵里!
语言是刀,民心是火!
这首民谣,足以点燃滔天大火,将黄明德和李虎放在火上炙烤。
让他们声名扫地,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见拐子张已然心动,魏真知道,该添上最后一把火了。
他学着和珅的口吻,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倨傲说道。
“这只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