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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像摊融化的银汞,泼在客房的木床上。海云帆缩在床沿,被子被他卷成个麻花,只露出颗脑袋在外面,耳朵却竖得老高——风铃今晚要在他这借宿。

这事说起来荒唐。傍晚练剑时,她的房间被王舞的“醉仙酿”炸了个窟窿,屋顶还破了个洞,漏得能看见星星。王舞拍着胸脯说“让海云帆那小子腾地方”,塞给她一床新被子就把人推来了,临走前还冲他挤眼睛:“年轻人火力旺,盖一床被子就行。”

“海云帆你往那边挪挪!”风铃抱着新被子站在床边,红烛的光映在她脸上,像敷了层胭脂,“床这么大,你卷着被子当蚕蛹啊?”

他慌忙往床里缩,卷着的被子“哗啦”散开,一半掉在地上,沾了层灰。他手忙脚乱地去捡,结果脚被床腿绊了下,整个人往前扑,正好撞在她身上。新被子“噗通”掉在地上,被两人踩得全是脚印,像幅歪歪扭扭的地图。

“海云帆你丧门星!”她的后脑勺磕在他下巴上,疼得她龇牙咧嘴,“昨天在药浴房占我便宜,今天在客房毁我新被子!你是跟‘破坏’俩字锁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胳膊被她压在身下,麻得像过了电,却盯着她沾了头发的嘴唇,傻呵呵地笑,“被子……还能盖。”

“盖你个头!”她的拳头在他背上乱捶,两人滚到床底,撞翻了闻宝白天送来的“安神枕”,里面的荞麦皮撒得满地都是,“这是王舞从山下换来的云锦被!你赔得起吗?”

他被捶得往床底更深处缩,却把她护在怀里——床底的横梁太低,怕撞着她的头。荞麦皮钻进两人衣领,痒得他直抽气,却舍不得松手:“赔……我赔你新的,用我攒的月钱,买两床……”

“谁要你赔!”她的头发缠在他裤腰带上,拽得头皮发麻,抬脚就往他腿上踹,“满脑子就知道赔!我看你跟琉璃仙一样,是个只会说傻话的笨蛋!”

床底太窄,两人挤得像两块被塞进坛子里的腌菜。她的膝盖顶在他肚子上,脚还在乱蹬,把他的裤角都踹得撕开道口子,露出的脚踝上还留着昨天药浴时被花瓣划的红痕。

“别动……”他突然抓住她的脚,指尖触到那道红痕,声音软得像棉花,“这儿会疼。”

风铃的动作顿住了,看着他小心翼翼托着自己脚踝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的火气像被荞麦皮压灭了,只剩下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从脚底一直窜到心口。她别过脸嘟囔:“多管闲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王陆的声音,带着点看热闹的痞气:“床底下凉快吧?记得把荞麦皮扫干净,不然明天闻宝该哭了。”话音刚落,就听见脚步声往远处去了,还故意把灯笼挂在窗台上,让橘色的光透过床底的缝隙钻进来,照亮了两人脸上的荞麦皮。

海云帆的脸“腾”地红透,这才意识到两人此刻有多亲近——她的发梢扫过他的脖子,痒得他想笑,他的手还攥着她的脚踝,能感受到她皮肤下的脉搏,跳得比窗外的虫鸣还急。

“那个……我帮你摘荞麦皮。”他慌忙松开手,在床底摸索着,想帮她把头发上的荞麦皮摘下来,结果手一滑,把她的发带扯了下来,黑亮的头发散开来,像匹铺开的墨锦,缠得两人更紧了。

“海云帆你找死!”她张嘴就往他胳膊上咬,却在碰到他皮肤时顿住了——他胳膊上还留着昨天药浴时被她咬的牙印,新伤叠旧伤,红得刺眼。她松了嘴,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处牙印,声音轻得像叹息:“还疼吗?”

“不疼……”他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芦苇,突然鼓起勇气,抬手帮她把贴在脸颊的头发捋到耳后,指尖蹭过她的耳垂,烫得两人同时缩了下,“比、比床底的横梁磕着轻。”

床底的空间太小,呼吸都搅在一起,带着她发间的皂角香和他身上的汗味,奇奇怪怪的,却让人舍不得移开。她的睫毛上沾着颗荞麦皮,像颗小小的珍珠,他鬼使神差地凑过去,用嘴唇轻轻把它叼了下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连窗外的虫鸣都好像停了。灯笼的光透过缝隙落在她脸上,把她的鼻尖照得发亮,像颗熟透的樱桃。

他的吻突然落下来,带着点荞麦皮的涩和她发间的甜,还有点床底的灰尘味,糙得人想皱眉,却又舍不得松开。她的手从推拒变成揪住他的衣襟,指缝里还卡着荞麦皮,扎得手心发麻,却抓得更紧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灯笼灭了,床底渐渐黑下来。海云帆的嘴唇离开她的,鼻尖还蹭着她的下巴,呼吸乱得像被风吹的烛火:“我、我刚才……”

“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风铃猛地推开他,后脑勺“咚”地撞在横梁上,疼得她龇牙咧嘴,“流氓!再敢趁机占便宜,我就把你捆在床底,让王舞的‘醉仙酿’炸你个满脸花!”

他趴在床底,摸着发烫的嘴唇,半天没回过神。她的发带还缠在他手腕上,黑得像条会发烫的小蛇,把他的心都烧得暖洋洋的。

爬出来时,他看到床上掉着块她的衣角——刚才拽裤角时不小心撕下来的,还沾着片荞麦皮。他捡起来揣进怀里,指尖能感受到布料上的温度,像她刚才贴在他胸口的脸颊。

客房外的月光正浓,把院子里的老槐树影拉得老长,像幅淡墨画。海云帆摸着怀里的衣角,突然笑出声,笑得比王舞的“醉仙酿”还甜。

走到桌边时,他看到风铃正坐在凳上揉后脑勺,头发乱糟糟的,像只炸毛的猫。他悄悄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往她肩上披:“地上凉……披上。”

风铃抬头瞪他,眼睛里却没什么怒气,抓过外套往身上裹了裹,手指却抖得总也系不好带子。他伸手帮她把带子系好,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烫得两人同时缩回手,又偷偷对看一眼,都红了脸。

“傻子。”她突然说,声音轻得像雾,“床……床够大,挤挤能睡。”

海云帆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使劲点头:“我、我睡边上!保证不挤你!”

“挤你的头!”她往他胳膊上拧了把,却没用力,“再敢抢被子拽我裤角,我就把你扔去柴房,让闻宝的老鼠啃你的脚趾头!”

他看着她转身往床边走的背影,突然觉得,被床底的横梁磕,被她咬胳膊,被荞麦皮扎,只要能每天这样看着她,好像都是藏在日子里的糖——又甜又糙,让人想再来一口。

桌上的烛火还在跳,映出他红扑扑的脸。海云帆摸了摸胳膊上的牙印,突然想:明天一定要找老张头要块新布料,帮她把裤角补好,还要绣朵小桃花——她昨天在晒谷场看到的那种,粉粉的,肯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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