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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尚书,你先回去清点仓储余留,把能用的东西全部登记造册,整理出来,不能用的,现在紧需的也全部造册,算好价值,下午散值前一并递交内阁审批。”

“好的,只是高阁老,这光造册也没用啊,张尚书那边能不能批下来银子,尚且两说,这……”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且先去办你的事,张守直那边,我来想办法。”

“好!”朱衡应了一声,朝着三位阁臣微微欠身,退出了内阁。

“元辅,张尚书是不是应该通知一声,请他过来?”

高仪轻声问。

高拱听到张守直的名字,有点头大,张守直人如其名,守的就是底线,走的也是直线,从不拐弯抹角,该给的一定给,打破头都要给,不该给的,一定不会给,哭爹喊娘也不给。

按理说这也是好事,可以有效抑制国家财政的铺张浪费,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隆庆帝驾崩,新帝朱翊钧马上就要登基,或许朱翊钧什么都不懂,能糊弄过去,可他的娘李贵妃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昨天晚上在魏学曾和葛守礼走了以后,高拱苦思冥想了许久,最终觉得还是要向李贵妃低头的,毕竟是太子生母,而当今皇上又体弱多病,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做主的还不是李贵妃。

而他高拱的政治抱负和政治理想还远远没有实现,而年幼的君主又是自己实现抱负的不二之选,所以他思索再三,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向李贵妃投诚,可还没等到投诚,隆庆帝就撒手人寰了。

这也正巧给了高拱一个不错的机会,国丧就不多说了,至少新帝登基能在李贵妃的面前好好表现一把,所以高拱才同意了张居正的提议,国丧用品,能用前朝的就用前朝,能修补的,就修补,但是新帝登基的一切要务用度,必须提个规模,哪怕用银再多都可以。

可问题是他虽贵为内阁首辅,这张守直却不怎么买他的账,不是说张守直是谁谁谁的派系,和他高拱有政见上的不和,其实纯粹就是张守直是个直人,一根筋,不懂变通,其实这也是高拱最欣赏他同时也知最头疼他的一点。

要说这国丧和新帝登基两件事本也是大事,可高拱知道,现在太仓储银过少,国丧和登基就要耗去将近一百万两储银,这笔帐给张尚书看,天都会塌下来!

“嗨!”高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位张部堂是能请就能请的动的吗?就算来了,他那性子,子象兄你又不是不知,我估计我帐还没报完,这张部堂就会来一句无银可用,国丧和登基大典能省则省,要是就这两项把太仓一半的银子用了,边疆士卒的吃穿用度和饷银怎么办?”

“话又说回来,时举兄的操守我还是佩服的,道一句国之柱石毫不为过,若不是他硬顶先帝,现在国库的那些银子早就被先帝挥霍一空了,只是值此危难之际......”

高拱话没说完,但张居正和高仪都明白。

户部尚书张守直掌管着国家钱袋子,人送外号“铁算盘”,更是个“铁面判官”。

他奉行的是量入为出,锱铢必较。

在他眼里,国库空虚就是天大的道理,任你是首辅还是皇上,不合规矩、超出预算的开支,想从他手里抠出一两银子,都比登天还难。

隆庆皇帝在世时,想从户部拨银一万两用于购置珠宝首饰,来赏赐后宫嫔妃,可旨意通过内阁下发到户部却迟迟未见银子拨出来。

隆庆帝不解,等的有些烦心,就差孟冲前去问询,孟冲仗着皇上给撑腰,又想着自己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这件事办起来应该不难。

可结果呢?孟冲不光碰了一鼻子灰,还被张守直一通臭骂。

孟冲攒了一肚子的火,回宫复命去了,结果隆庆帝一听,也只是苦笑的摆了摆手,此事就此作罢。

现如今新君幼冲,李贵妃垂帘听政尚未正式确立权威,张守直这根“定海神针”只怕会更加“直”得硌人。

“元辅的意思是,要亲自去户部和张尚书谈?”

“谈?”高拱冷哼一声“和那位张部堂能叫谈吗?那叫‘求’那叫‘摩’那叫讲道理讲到口干舌燥,讲到日落西山,最后被他一句太仓无银给顶回去!”

高拱烦躁的来回踱步,“可这事能拖吗?国丧在即,登基大典迫在眉睫!礼部、工部、光禄寺、鸿胪寺......六部多少个衙门,哪个衙门不在伸手要钱?朱衡那边紧巴巴地清点旧物,杯水车薪!若不能尽快敲定预算,支取银两,到时候礼仪不周,器物不全,丢的是新天子的脸面,损的是朝廷的威严!”

内阁再次陷入了安静,针落可闻。

“元辅忧心国事,虑及深远。张部堂刚正不阿,恪守职责,亦是社稷之福。此事......确实棘手。”张居正开口了“元辅若亲往户部,以首揆之尊与部堂商议国用,自是正理。然时举兄之执拗,恐非言辞可动。依居正浅见,或可双管齐下。”

高拱停下脚步,看着张居正“叔大有何高见?”

“其一,元辅亲自移步户部,以示郑重。与张部堂言明,此次登基大典,非比寻常。新帝冲龄践祚,天下瞩目,万邦观礼。

若因物用不备而致礼仪有亏,非但令新君颜面有失,更恐招致物议,动摇国本。此非仅为排场,实乃稳固人心、昭示新朝气象之必需!当晓之以大义,动之以社稷之重。”

“其二”张居正顿了顿“光言大义,恐难消时举兄心中无银可用之磐石,需的让他看到切实在做的‘开源’之举,和‘节流’之事。例如朱尚书清点的前朝丧仪旧物,能用则用,能修则修,此乃切切实实的节流之举。

元辅可向张部堂种下承诺,此次登基大典用度,凡工部能修补、能替代之物,绝不动用新银;凡礼部仪注,在保证大礼庄严前提下,亦会责成其再三核减,剔除浮费。元辅意下如何?”

高拱认真思索了张居正的话片刻后点了点头;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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