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朕的崇祯风物志 第31章 惊雷破晓,血火未熄

作者:早日谪居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8 16:5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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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东暖阁的烛火似乎被那声遥远的、穿透风雨而来的轰鸣惊得剧烈一跳。

榻上,朱由检那在参茸血竭和金针银针合力下艰难维系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被这声突兀的巨响猛地一激!他那紧闭的眼睑下,眼珠剧烈地转动起来,仿佛沉沦于最深黑暗的灵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撕扯、挣扎欲出。苍白如纸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了一下,发出一个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音节,旋即又被沉重的、药力催生的昏睡淹没。然而,那原本死水般沉寂的眉宇间,却悄然凝起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痛苦与挣扎的皱褶。

王承恩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望向西边窗外,那方向,正是格物院!他脸上的泪痕未干,此刻却被一种混杂着惊怒与恐惧的狰狞取代。“格物院…是格物院那边!”他嘶声低吼,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短刃柄,骨节因用力而发白。皇爷刚吊住一口气,那边就出事!这声巨响…是枪?还是更糟?!

张嫣的目光同样投向西方,凤眸深处锐利如冰。那声枪响的沉闷与穿透力,绝非寻常火铳!她心思电转,瞬间将昨夜格物院遇袭的情报与这声异响联系起来。后金密探,亡我之心不死!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王承恩!”

“奴婢在!”王承恩如同被鞭子抽中,瞬间回神。

“皇爷命悬一线,需绝对静养!任何惊扰,皆可致命!你亲自带人,将这乾清宫围成铁桶!传本宫懿旨:自即刻起,封锁宫门,内外隔绝!无本宫手谕,擅闯者,无论何人,立斩!”她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冰的刀锋,“西郊之事,自有主事之人应对。天塌下来,也不许惊扰圣驾分毫!听明白了?!”

王承恩浑身一凛,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是啊,此刻天底下最重要的,就是暖阁里这张御榻!他猛地叩首,声音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奴婢明白!奴婢就是豁出这条命,也绝不让一只苍蝇飞进来惊了皇爷!”他立刻起身,如同一阵旋风般冲出暖阁,尖利而急促的传令声在殿外响起:“封锁宫门!净军!锦衣卫!都给咱家打起十二分精神!擅闯者,格杀勿论——!”

暖阁内,张嫣的目光重新落回朱由检脸上。那丝因枪响而牵动的痛苦皱褶并未完全散去,如同一道无形的伤痕,刻印在这位年轻帝王的眉间。她伸出手,指腹带着一丝温热,极其轻柔地拂过他的眉心,试图将那皱褶抚平。指尖传来的温度依旧偏低,但总算不再是那触手惊心的冰冷。她转向李青云,声音低沉:“李太医,后续如何?”

李青云神色凝重,再次搭上朱由检的寸关尺,细细体察。“脉象沉细,然已有根,较之先前浮大中空,已是天壤之别。只是…虚极之象未改,五脏皆损,尤以心脾为甚。血竭药力霸道,虽强行贯通淤塞,却也如烈火烹油,耗损真阴。后续调养,当以‘缓’字为要。大补之剂,恐虚不受补,反增其害;峻猛之药,更如饮鸩止渴。唯有徐徐图之,以甘平滋养、化瘀通络为主,佐以安神定志之品。每日针灸不可断,以助药力行散,固本培元。”他顿了顿,声音带着深沉的忧虑,“陛下此番,实乃油尽灯枯之兆,全赖参茸血竭这等逆天之物强行续命。日后…恐难复旧观,需常年静养,最忌劳心伤神、惊怒忧惧。稍有差池,便有反复之虞,届时…神仙难救。”

张嫣默默听着,凤眸中的忧色更深了一层。她看着榻上沉睡的年轻帝王,那张脸在昏黄烛光下依旧苍白,却终于有了几分生气。这代价,太过沉重。她缓缓点头:“本宫知晓了。李太医,皇爷安危,便托付于你了。所需一切,只管吩咐王承恩去办。”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请务必…护他周全。”

李青云深深一揖:“老朽定当竭尽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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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格物院。

风雨如晦,雷声在低沉的云层中滚动,却压不住工棚内弥漫的浓烈血腥和硝烟气息。

赵士祯如同浴血的修罗,独臂死死攥着那杆滚烫的燧发枪,枪管末端还残留着牙咬的血印和灼伤的焦痕。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锋利的锉刀狠狠捅进了扑来的后金密探小腹!噗嗤!利刃入肉!那密探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长刀脱手,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痛苦,死死抓住赵士祯仅存的左臂。

“滚开!”赵士祯独目圆睁,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爆裂出来,他猛地拧转手腕!锉刀在敌人腹内搅动!同时用尽最后力气,用头狠狠撞向对方的面门!

砰!咔嚓!

骨裂声令人牙酸!密探鼻梁塌陷,鲜血狂喷,惨嚎戛然而止,如同破麻袋般向后栽倒,抽搐几下便不动了。温热的、带着内脏腥气的血喷了赵士祯满头满脸。

“赵老!”孙元化终于扑到近前,声音带着哭腔和惊魂未定,他身后跟着几名持着铁棍、火钳,脸色煞白却强撑着围上来的年轻工匠。

赵士祯剧烈地喘息着,左臂伤口在刚才的搏命撕扯中彻底崩裂,鲜血顺着破烂的衣袖汹涌而出,将他半边身子都染红了。他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劲和手中紧握的枪杆支撑着才没有倒下。他看都没看地上死透的敌人,布满血污的独眼死死盯住门口泥水中挣扎欲起的巴特尔,嘶声咆哮:“别管我!抢回那铁疙瘩!绝不能让那狗鞑子带走!”

巴特尔肋下的伤口火辣辣地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的肌肉,鲜血混着雨水染红了身下的泥泞。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枪,那独臂工匠如同恶鬼般的搏命姿态,还有此刻工棚内那些工匠眼中燃烧的疯狂与仇恨,都让他心胆俱寒!这哪里是工匠?分明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那“小铁管”的威力远超想象!绝不能留在这里!必须带走情报!

他强忍剧痛,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混乱的工棚内部,借着熊熊炉火的光亮,瞬间锁定了铁砧旁散落着的几块暗沉发亮的金属碎片——那是之前试制失败的簧片或枪机部件!其中一块,赫然带着明显的“淋口淬油”处理后的特殊纹理!

机会!

巴特尔眼中凶光再起,不顾一切地就地一滚,沾满泥泞和血污的手闪电般探出,死死抓住了那块最关键的弹簧钢残片!入手冰冷坚硬,带着钢铁特有的沉重感!

“拦住他!他抢了东西!”一个眼尖的工匠失声尖叫。

“狗鞑子!放下!”孙元化目眦欲裂,抓起地上的一根铁钎就要冲过去。

然而,巴特尔得手的瞬间,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弹起!他根本不顾肋下喷涌的鲜血,将那块冰冷的钢铁碎片死死攥在掌心,如同攥住了无价的珍宝!他看也不看扑来的孙元化和工匠,转身就向洞开的工棚大门外亡命冲去!那里,他的几名悍勇手下正浑身浴血,死死缠住了增援而来的净军和锦衣卫!

“拦住他——!”赵士祯急怒攻心,猛地推开搀扶他的孙元化,试图再次举起手中沉重的燧发枪。然而剧痛和失血让他眼前一黑,身形一晃,枪口无力地垂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赵老!”孙元化慌忙扶住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道乌光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工棚侧面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射向巴特尔的后心!是一支弩箭!

巴特尔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弩箭及体的瞬间猛地一个狼狈的侧扑!

噗嗤!

弩箭深深扎入他左肩胛骨!巨大的力量带着他向前一个趔趄!

“啊!”巴特尔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借势前冲,速度丝毫不减,反而借着弩箭的冲力,如同受伤的猛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一头撞开门口两名试图拦截的净军侍卫,带着一蓬飞溅的血雨和泥浆,扑进了外面无边无际的狂风暴雨之中!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追!绝不能让他跑了!”工棚外,一个锦衣卫总旗愤怒的咆哮淹没在雷雨声中。急促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响起,追兵循着血迹没入雨夜。

工棚内,一片狼藉。地上躺着几具后金密探和净军侍卫的尸体,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炉火映照着每一张惊魂未定、写满疲惫与愤怒的脸。

赵士祯被孙元化和两名工匠搀扶着,看着巴特尔消失的方向,独眼中充满了不甘和噬人的怒火。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杆沾满了血污、枪管滚烫的燧发枪,又看看铁砧上散落的部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一把推开搀扶,踉跄着走到铁砧前,用仅存的左手,抓起一块尚未打磨的粗糙枪机外壳,如同抚摸情人般摩挲着上面冰冷的纹路,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铸!给老子继续铸!就算手断了,用牙啃,也要啃出能杀鞑子的枪来!天…快亮了!”他抬头,布满血丝的独眼穿透洞开的工棚大门,望向东方天际。那里,墨汁般的浓云边缘,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却不容置疑的灰白。

徐光启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过来,他官袍上沾满了煤灰和血点,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拍了拍赵士祯颤抖的肩膀,声音沉稳有力:“赵老放心!贼子抢走的,不过是一块死铁!真正的神兵,在我们的手里,在我们的心上!天亮之前,蓟州卢督师,等着我们的枪!”

“对!铸枪!”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给卢督师送枪去!”

工匠们被两位主心骨的话语点燃,短暂的恐惧被更深的愤怒和使命感取代。他们抹去脸上的血污和汗水,无视身上的擦伤,再次扑向滚烫的铁砧、轰鸣的铁锤、冒着青烟的淬火池!炉火映红了一张张坚毅的面孔,锻打声、磨锉声、组装声,比风雨更狂,比惊雷更响!这是用血与火淬炼出的不屈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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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州城头。

寅时初刻,正是一夜中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刻。持续了一天的暴雨终于转小,变成了冰冷刺骨的牛毛细雨,无声地浸润着城墙上凝固发黑的血痂、破碎的甲胄残片和散落的箭簇。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焦臭味和尸体腐烂前的隐约恶臭。

城垛后,卢象升拄着卷刃的长刀,如同一尊染血的石像,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城外后金大营连绵的灯火。他身上那套精良的山文甲早已破损不堪,几处深深的刀痕和箭孔处,暗红色的血迹在冰冷的甲叶上凝结。头盔不知丢在何处,发髻散乱,脸上混合着血污、硝烟和雨水冲刷的泥痕,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燃烧着疲惫到极致却依旧不肯熄灭的火焰。

他脚下的城墙,已不复昨日。大段大段的垛口被轰塌,夯土和砖石裸露出来,被血水浸泡成了暗褐色。守军的尸体被暂时堆叠在几处相对完好的城段后,盖着破旧的草席或麻布,在寒雨中无声控诉着战争的残酷。伤兵的呻吟声被刻意压抑着,低低地回荡在城头,如同地狱的挽歌。

“督师…”一个同样满身血污的参将踉跄着走过来,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清点…清点出来了…能战之兵…不足八百了…”他嘴唇干裂,眼神麻木,报出的数字却像刀子一样扎在每个人的心上。三千宣府精锐,七日血战,十去七八!

卢象升握着刀柄的手猛地一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沉闷的“嗯”字。这残酷的数字,他心中早已有数。每一分兵力的减少,都意味着下一波攻势的防线将更加脆弱。

“火油…滚木礌石…全光了…”另一个千总靠在冰冷的城墙上,声音带着绝望,“金汁…也熬干了…万人敌…只剩不到十颗…”他举起的手无力地垂下,那是守城最后的重器。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笼罩着残存的守军。疲惫、伤痛、寒冷、以及面对城外无边无际敌营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吞噬着残存的意志。没有援军的消息,没有重武器的补充,甚至连基本的守城物资都已告罄。这残破的蓟州城,还能撑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下一波进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城墙内侧的阴影处悄然出现,脚步无声,径直走到卢象升身后。正是“影子”在蓟州的主事人,一个面容普通、毫无特征的中年汉子,代号“夜枭”。他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因寒冷和疲惫而发青,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

“督师。”夜枭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长途奔波的沙哑。

卢象升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住夜枭,仿佛要将他看穿:“说!”

“格物院…遇袭!后金精锐密探,目标明确,抢夺新式火器!”夜枭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密探头目巴特尔重伤逃脱,但…格物院守住了!赵士祯以新枪击退强敌!他…也重伤!”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和一丝微弱的振奋,“最关键的是,格物院…拼死赶工!第一批燧发枪,三十杆!连同弹药,已由卑职手下最精锐的‘夜不收’,冒死冲破后金游骑封锁,正星夜兼程送来!最迟…最迟卯时初刻,必到城下!”

这消息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

卢象升身躯猛地一震!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被疲惫和绝望填满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一步上前,双手死死抓住夜枭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夜枭都忍不住闷哼一声:“当真?!枪…能用了?!多少?!”

“千真万确!三十杆!格物院以命相搏,赵老…独臂血战,方才保住!”夜枭忍着肩上的剧痛,用力点头,眼中也闪烁着同样的光,“那枪…卑职手下亲眼所见!威力…远超鸟铳三眼铳!百步穿杨!那密探头目巴特尔,悍勇异常,中了一枪,虽未毙命,却也重伤遁走!卢督师!有这三十杆枪,城头之上,便是三十个索命的阎罗!”

“好!好!好!”卢象升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他松开夜枭,猛地回身,望向城外那片如同死亡之海般的后金营盘灯火,一股前所未有的凶悍之气从他伤痕累累的身体里勃然爆发!仿佛一头濒死的猛虎,嗅到了血腥!

“传令!”卢象升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城头,瞬间盖过了风声雨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残存守军的耳中!

“所有还能喘气的!给老子爬起来!”

“伤兵!轻伤的!给老子把最后那点万人敌抱稳了!攥在怀里捂热乎了!等老子号令!”

“弓弩手!把你们最后几支箭给老子擦亮了!箭头淬上你们的血!让鞑子尝尝滋味!”

“其他人!”他猛地抽出那柄卷刃的长刀,刀锋直指城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给老子抄家伙!砖头!瓦块!鞑子尸首上扒下来的破烂刀枪!实在没有的,就用你们的牙!用你们的命!”

他环视着周围一张张从麻木绝望中惊醒、渐渐被这狂野战意点燃的脸,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格物院!一群工匠!用独臂!用命!给咱们铸出了能轰杀鞑子大将的神兵!正在送来的路上!”

“咱们宣府的爷们儿!能让一群工匠比下去吗?!”

“告诉老子!咱们宣府军!是什么?!”

短暂的死寂。

随即,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虎!虎!虎——!!!”

残存的数百守军,无论是倚着城墙的伤兵,还是拄着长枪的士卒,全都挺直了脊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这咆哮声嘶哑、破碎,却汇聚成一股撕裂雨幕、直冲霄汉的狂暴战意!如同受伤群狼面对绝境时发出的最后长嗥!疲惫、伤痛、绝望,在这一刻被硬生生压下,取而代之的是被点燃的、以血还血的疯狂!

城外的后金大营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惊动,灯火一阵晃动,隐约传来低沉的号角示警声。

卢象升感受着脚下城墙传来的震动,感受着身边这数百残兵身上重新燃烧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布满血污的脸上,缓缓咧开一个狰狞而狂放的笑容。他猛地将卷刃的长刀狠狠插在脚下的城砖上!

“对!咱们是虎!是吃人的猛虎!”

“鞑子想啃下蓟州?!”

“老子崩碎他满口牙!”

“都给老子睁大眼睛!挺直了腰杆!等着!”

“等老子的神兵一到…”

他望向东方,那墨黑的天际,灰白的边缘正在顽强地、不可阻挡地扩大。

“天…就要亮了!”

冰冷的雨丝落在他滚烫的脸上,却浇不灭眼中那熊熊燃烧、足以焚毁一切来敌的烈焰。蓟州城头,血火未熄,死战,才刚刚进入最惨烈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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