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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人,陈校尉……”

屋外响起急促的叫门声。

陈寿放下手中的《大唐律疏》,起身来到院中,“是王二啊,这都快黄昏了,如此着急,发生何事?”

“大人,大将军有令,命所有在京的百骑,全城寻找一个叫陈先生的人。”王二急切道,“这位陈先生,是陛下点名要见的人!”

“大人,这可是咱们这一队,在百骑司立功的好机会,去晚了,可就让别人抢了先了!”

“哦,好。”

陈寿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待会儿去平康坊听曲了,连忙回屋挂上虎符和佩刀,“走,路上说。”

“此人年岁几何,是何身份……可有线索?”

“大人放心,钦差传旨的时候,末将就在一旁。”王二嘿嘿笑道,“当时便已派了信得过的兄弟,去平康坊的醉春风了。”

“好……啊?”陈寿停下脚步,“去醉春风?”

“嗯,那首词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如今满长安城都传遍了,那位作词的陈先生,可算是出名了,陛下要见他。”

“哈?诗词?”陈寿嘟囔道,“卧槽,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怎么传得这么快?清早还好好的,不过大半天的功夫,怎么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大人,您说什么呢?”王二挠了挠头,随即又着急忙慌道,“哎呀,咱们还是快去吧。其他几队的兄弟,估计也快到‘醉春风’了。咱们若是能先一步问出那位陈先生的样貌,画出图形,便能多一分先机。”

“陛下找那位陈先生,所为何事?”陈寿问。

“这末将就不知道了。”王二摇摇头,“圣谕只说,明日一早,务必将那位陈先生带到宫中。”

“哎呀,我的大人啊,咱们快走吧!”

“不急。”陈寿笑道,“你们放心,这个功劳,谁也抢不走。我们去百骑司衙门。”

“不……不找人了?”

“那位陈先生,姓什么?”陈寿问。

王二想了想,“应该姓陈。”

陈寿笑笑,“我也姓陈。”

“大人,末将也姓王啊。”王二哭笑不得。

“笨蛋!”陈寿瞪了他一眼,“我就是那个陈先生,那首词,就是我写的。”

“啊?”

“啊什么啊?”陈寿没好气道,“赶紧走吧。”

……

百骑司后堂。

尉迟恭正在悠闲地啃着酱肘子,见到陈寿进来,立即将肘子藏到了食盒里,还不忘盖上盖子。

他擦了擦手,这才慢条斯理道:“我不是让所有人都去找那位陈先生了吗?你来此作甚?”

“回大将军,末将已经找到陈先生了。”陈寿瞅着那食盒,咽了咽口水。

“哦?”尉迟恭来了精神,见陈寿只顾着盯着食盒,没好气道,“边吃边说。”

“谢大将军。”陈寿也不客气,掀开盖子就撕下一大块肉,这才笑嘻嘻道,“大将军,咱就是说啊,这位陈先生,有没有可能,就是末将呢?”

“你?”

尉迟恭不屑地笑了笑,旋即眉头一皱,狐疑道:“当真是你?”

陈寿点头:“末将不敢欺瞒大将军。”

尉迟恭怔了怔,尽管理智上认为陈寿没胆子骗他,但还是有些不信:“那首词,真出自你手?”

陈寿好笑道:“大将军,就算我敢骗您,也不敢骗陛下不是?”

“这倒是。”尉迟恭缓缓点头,“你小子,倒是真有些能耐。不过,这次你可算是搅动了风云。是福是祸,且看明日陛下的态度,以及你自己的应对了。”

“不至于吧?”陈寿无语,“大将军,我胆子小,您可别吓唬我。”

“谁吓唬你了。”尉迟恭翻了个白眼,“事情都闹到陛下面前了,你真以为,还仅仅是因为一首词?”

“那是因为什么?”

“……”尉迟恭定定地看着他,“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寿挠了挠头,“请大将军赐教!”

“陛下召见你之前,我是不会给你泄露半个字的。”尉迟恭重新靠回椅背上,“还有,别他娘的吃了,给老子留点!”

陈寿无奈地收回了手,干笑道:“大将军,您不给答案,末将能理解。但好歹末将也是您的兵,可否给一丁点儿提示?”

“嗯……”尉迟恭想了想,“你且听好。”

“洗耳恭听。”陈寿正襟危坐。

尉迟恭缓缓吐出两个字:“朝政!”

就这?

陈寿愣愣道:“没了?”

尉迟恭点头,“已经够多了。”

“……”陈寿无奈起身,“那这次寻找陈先生的功劳……?”

“算你们队的。”尉迟恭没好气道,“赏钱会补发到你们下月的俸禄里。还有,让你的人去把四处找人的百骑都叫回来。”

“是。”

“等等。”

陈寿转过身,“大将军还有何吩咐?”

“你小子,藏得挺深啊!”尉迟恭哼哼道,“还有什么本事,一并说出来,别藏着掖着。你本事越大,能力越强,老子越喜欢。”

陈寿想了想,“打架算吗?”

“能打几个?”

“二十个应该没问题。”

“二十个三岁孩童,还是二十个百骑卫士?”尉迟恭问。

“……百骑卫士。”

尉迟恭微微点头:“吹牛的本事,倒也算一个。”

“大将军……”陈寿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我真的很能打!”

“得了,你这身板,在咱们百骑司里,也就中等偏上。”尉迟恭没好气道,“明日一早,先来衙门,随我一同入宫。”

陈寿拱了拱手,“末将告退。”

来到前院,把赏赐的事跟王二等人说了一下,让他们去把寻找“陈先生”的人叫回来,陈寿便回家去了。

日暮降临,他也没了去平康坊的心思。

陈寿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不就是一首词吗?怎么就跟朝政扯上关系了?

他想不通,也无法理解。

心浮气躁之下,睡也睡不好,修炼也静不下心。

上次不过是说了句其情可原,屁股就挨了二十杖,这次沾上了朝政,能好得了吗?

当然,有皇后主治医生的身份在,性命之忧倒是没有。

但趴在地上挨板子,很伤自尊的好不好。

而且,若是长孙皇后有个三长两短,老李很有可能翻旧账,以此要了他的命。

陈寿觉得很操蛋。

四更天,陈寿起床洗漱,换上玄甲,前往百骑司。

“大将军。”陈寿在后堂门前刚喊了一声,尉迟恭便走了出来。

“走吧。”

“哎。”陈寿点头跟上,“大将军,是先见陛下,还是先为娘娘诊治?”

“自然是娘娘的凤体要紧。”尉迟恭撇了撇嘴,“莫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你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能让陛下罢早朝,单独召见。”

“大将军说的是。”

听尉迟恭这么说,陈寿反而放下了心。

……

立政殿。

长孙皇后也不过刚刚起身,正在梳洗,见到陈寿,诧异道:“今日怎的这般早?”

“睡饱了,便早些过来了。”陈寿苦着脸笑笑,“臣参见……”

“免礼。”

长孙皇后拿过宫女递上的软帕,擦了擦手,“是睡饱了,还是睡不着?”

她斜睨了陈寿一眼,“本宫若是没猜错,你便是那位陈先生吧?”

“呃……是。”陈寿硬着头皮道,“娘娘慧眼。”

长孙皇后将软帕放回托盘,挥了挥手,左右侍女盈盈一礼,退了出去。她这才回身说道:

“假借诗词,妄议朝政,陈寿,你好大的胆子。”

陈寿:(⊙o⊙)…

“娘娘,我没有啊!”

他一脸懵逼,却也明白了为何尉迟恭会说此事与朝政有关。

但自己不过是抄了一首后世的词,用来装个逼,怎么就成了妄议朝政?

娘的,真冤!

“给你看看这个。”长孙皇后走到榻前,拿起几上的一份文书,“这是弘文馆的注解。”

陈寿连忙上前,双手接过。

这一看,不由得傻了眼。

“彩袖殷勤捧玉钟”,指的是功臣宿将辅佐大唐;“舞低杨柳楼心月”,指的是贞观盛世之景;“犹恐相逢是梦中”,指的是对盛世来之不易的珍惜与警醒……

每句词,每个字,都做了详细的注解。

还分析了作者表达了怎样的思想感情,甚至连作者作词时的心理活动,都写了足足五百字,比后世小学生的看图说话还离谱。

陈寿都惊呆了,他算是知道什么叫文章美不美,全凭文人一张嘴了!

一首词不过几十个字,注解却高达三千。

这已经不能说是过度解读了,简直是变态解读。

偏偏,解释得还有理有据,让他这个原作者,都无言以对。

真是……

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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