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呆子,真是气煞我了。”
坐上马车的冯煦,暗忖了一声,气冲冲地返回了家中。
然而,刚回到家中的冯煦,就对小丫鬟绿竹吩咐道:“绿竹,你待会拿二十两银子,让吴姑姑送你去老爷府邸。”
“把银子给上官公子,然后留在老爷府邸照顾上官公子读书。”
“给本大人好好看住他,他要敢胡作非为,你给我警告他,本大人非打断他的狗腿。”
口是心非的冯煦,语气虽然严厉,可小丫头绿竹都听得忍不住抿嘴偷笑起来。
而这会在冯煦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上官白,回到书房时,因为还在惦记着口袋空空一事,以至于当冯士安授课时,他都有些走神。
“元庆,你来回答一下【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这句话的核心要点。”
眼看上官白送走女儿后就一直有些走神,冯士安还以为这小子是舍不得女儿,对于上官白这番深情表现,作为父亲,他还是颇为赞赏的,故而见他走神,倒也没有发脾气,只是拿起戒尺敲了敲桌子,让他起身回答问题。
“回老师的话,曾子这句话的意思是,无论是做人做事,都要自我反省,做到尽心尽力。”
“然,更深层的意思,应该在‘忠’和‘信’二字。”
“‘忠’在先秦时代,乃是道德的标准。”
“到楚汉之后,则演化为忠君的思想,这也是儒家思想的改变。”
……
说来这个时空,虽然没有两汉、魏晋、三国等朝代,但先秦大周王朝的儒家文化,却与华夏古代几乎雷同。
儒家学说的经典古籍,如四书五经等名著,以及孔圣、孟圣的学说,却不比华夏古代的封建王朝落后。
上官白这副身体内原主的灵魂,读书十几年,虽然成绩平平,但四书五经这些儒家典籍,倒是背得滚瓜烂熟。
很显然,原主只会死记硬背,根本不会融会贯通,故而成绩平平,这种人俗称书呆子,你让他背书他没问题,可你要他理解经义、扩展思想、书写文章,他就会脑袋一阵浆糊。
但是,重生的上官白显然不是那样的人,四书五经这些古籍,他前世确实没有怎么学过,但却看过不少相关的视频讲解,故而倒也零星记下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世这些零星的记忆,重生之后竟然变得清晰,还印象格外深刻,尤其是刚才上官白拿起桌子上的《论语》看了下,竟然发现仅仅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就几乎记下了七八成内容。
这种超强的记忆力,让上官白都有些吃惊,很显然,他这是有了过目不忘的超强大脑,而这在他看来,就是所谓的金手指吧,毕竟他又没有“统子哥”这样的超级外挂,给个超强大脑金手指,也不算过分。
上官白的回答,虽然说不上有开创性,但对于“三省吾身”这句话的理解和反思,显然已经达到了很深刻的程度。
“不错,看来你对于《论语》十二章,确实做到了熟读和理解。”
冯士安习惯性地一捋颔下胡须,满意地点头称赞道。
如今大梁的秀才考试,称之为县试,主要分为两场,一场是童试,也就是各县士子参加本县县试考核,一般根据县域大小,录取前十至二十名生员,通过考核者将会获得童生资格。
记住,童生可不是秀才,童生仅仅是有了参加府试的资格,只有府试录取通过者,才能获得秀才功名。
秀才分为三等,第一名叫案首,可获得廪生待遇,也就是每个月有朝廷钱粮补助,还可以免除一定的税赋,故而秀才考试,又叫童试。
冯士安身为进士榜眼出身,前礼部左侍郎,朝中进士科目的考题,他都参加过多次拟定,所以对于教导上官白考取秀才科目的考试,在他看来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只要融会贯通了《论语》,以及能够写出格律诗赋,那么考取秀才功名,自然也就是板上钉钉这么简单。
上了一个上午的课,走出书房的上官白,发现这一个上午下来,自己竟然没有一点腰酸背痛,反而是神清目明,这个发现,让他也是暗自称奇。
不过,他没有来得及深究身体的变化,就看到绿竹小丫头竟然在客厅内等着他。
“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银子。”
“小姐吩咐奴婢前来监督你读书,还说你要不好好读书,她就打断你的腿哦。”
绿竹这个小丫头,显然对冯煦十分忠心,一上来就把冯煦的原话一字不漏地传达到了上官白口中。
“嘿嘿,你家小姐那叫送羊入虎口。”
接过那两锭银子的上官白,笑眯眯地打量了绿竹一眼,这小丫头十五六岁的年纪,性格单纯,长相虽然无法与冯煦相比,但胜在青春正好,小家碧玉自有一番风情,用上官白前世的话来说,就是“萝莉有三好,身娇、腰柔、易推倒”。
虽然上官白嘴上这么打趣,但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禽兽的事情,尤其是冯煦还给他送来了二十两银子,这可是大手笔。
大梁银贵钱轻,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千五百个铜钱,也就是一贯半铜钱,这二十两银子,那可是三十贯钱。
那么三十贯钱的购买力如何呢?
别的地方上官白不清楚,但在建昌城内,一石大米,也就是一百斤大米,价值两贯钱;一斤猪肉一百文钱,一斤羊肉一百五十文钱,一斤鱼则只需要三十文钱;只有牛肉价格相对昂贵,因为属于战略物品,不得轻易宰杀;至于青菜,都是几文钱一斤,当然,农家人都是自给自足。
也就是说,在城郊居住的乡民,一家四口人生活,每个月只需三贯钱就不会饿肚子,要是节省一些,还能有些盈余。
即便是城中最贵的青楼,听一晚的小曲和跳舞表演,只要不留宿过夜,一贯钱也足够了,而且期间还会送上一些茶点,当然,你要打赏歌姬,或者找个歌姬过夜,那自然是另当别论。
总之,在建昌城内,一个月有三十贯钱收入,绝对可以过上酒醉饭饱、勾栏听曲的好日子,而对于上官白来说,这样的日子,显然就是他向往的生活。
正午时分,大业坊东街外的府学学堂内,一群学子下课后,围在学堂正门内,看着那副《渔歌子》的画作诗词,正在评头论足。
“二哥,那不是那个庶子的名字吗?”
府学乃是建昌府学堂,只有获取了童生资格的人,才能进入学堂读书,但即便是如此,想要进入府学读书,每年都要交十贯钱的束脩,也就是拜师费。
上官白作为上官家庶子,老爷子在世时,他倒是读了一年府学,后来老爷子去世后,上官家不出钱,他也只能退学,但是上官家的老二和小妹,也就是何夫人的二儿子上官道,还有小女儿上官菊,却都在府学读书。
此刻上官菊看到《渔歌子》上题跋的“元庆”二字,拉了拉他二哥上官道的手臂,有些惊疑地说道。
“小妹你怕是昏了头吧?”
上官道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脸不屑地笑道:“就那个庶子,还能写诗?”
“再说你也不看看,这是司马府的司马大人画作,那个庶子也配给司马大人写诗?”
“如今他被父亲赶出了家门,还身无分文,我看用不了几天,非得饿死街头。”
说到这里的上官道,忍不住一脸开怀地笑了起来。
“嘻嘻,二哥说的有理,那个庶子明明就是个男儿身,凭啥长得比咱女儿家还漂亮啊。”
遗传了其母何夫人那张圆饼脸的上官菊,虽然还未发福,但那猪鼻子大饼脸,着实有些丑陋,加上何夫人从小的唆使,导致上官道和上官菊兄妹,对于上官白这个庶子,从小就充满仇恨,经常合起伙来打骂他。
正是这对兄妹从小的霸凌,让本就有些性格怯弱的原主上官白,更是自卑和懦弱。
“妹妹说的是,你说要是咱们把他卖去青楼,让他去做龟公,想必一定很有趣吧?”
上官道虽然没有遗传到何夫人的长相,但性格却遗传了她的尖酸刻薄。
“二哥,还是你聪明。”
上官菊那圆脸小眼立马露出高兴的神情道:“把他卖去青楼,让他做了龟公,父亲要是知道,定然会打死他。”
“这样他就永远回不了上官家,母亲必然高兴。”
一脸阴笑的上官道,自以为得计地笑道:“走,咱们这就回去,派家丁去找到那个庶子,安排人把他骗到青楼,签下卖身契,他就插翅难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