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边塞一武夫 第14章 准备

作者:风渐逝之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3 19:0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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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河西重镇,大唐西北的脊梁。

城郭巍峨,街市繁华,虽处边陲,却自有一番雄浑气象。

时值华灯初上。

然而在城东永宁坊深处,一座高墙深院,门庭森严的府邸内,气氛却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

这里,是凉州真正的无冕之王,李氏的府邸。

正所谓皇权不下乡,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王府内一处精致奢华的花厅里,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空气中弥漫着名贵熏香和酒菜的馥郁气息。

后宅,一间名为“静心斋”的暖阁内,熏炉里燃着名贵的苏合香,袅袅青烟升腾,却驱不散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凝重。

软榻上,端坐着一位妇人。

她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保养得宜,肌肤白皙,眉目如画,梳着时兴的高髻,插着一支赤金点翠凤头步摇。

凤口中衔着的明珠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曳。

身上穿着一袭绛紫色云锦对襟襦裙,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缠枝牡丹,华贵逼人。

随着她优雅举杯的动作轻轻晃动,流光溢彩。

她谈笑风生,应对自如,尽显世家主母的风范,眼波流转间,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与掌控一切的自信。

她便是如今王氏内宅的实际掌权者,王夫人。

她手中捧着一杯白玉酒杯,杯中赫然是名贵产自西域的红酒,热气氤氲,显然是被加热后的昂贵喝法。

然而,她的目光却并未落在酒上,而是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海棠。

涂着鲜艳蔻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温润的酒壁。

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难以化开的阴郁。

贴身伺候的心腹待女,静静地侍立在一旁,垂手敛目,呼吸都放得极轻,察觉到了主母今日心绪不宁。

就在这时,暖阁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急促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接着,是侍女压低声音的通禀。

“夫人,角门来报,有赤水军瓜州大营的急信,指名要亲呈夫人,您。”

王夫人摩挲茶盏的手指猛地一顿。

王夫人脸上那完美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从容地与身旁的其他贵妇说着闲话。

那双看似平静如水的眼眸深处,瞬间掠过一丝极其锐利的精芒,如同平静湖面下骤然闪过的毒蛇信子。

她缓缓放下酒盏,玉器与檀木小几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暖阁中格外清晰。

她优雅地放下手中的白玉酒杯,拿起一方素白丝帕,轻轻沾了沾嘴角,动作自然流畅。

“诸位慢用,妾身去更个衣,稍后便回。”

声音温婉动听。

她起身,向宾客们微微颔首致意,仪态万方地带着那名待女,在两名低眉顺眼的小丫鬟簇拥下,款步离开了喧闹的花厅。

穿过几道回廊,远离了宴会的喧嚣,来到一处僻静的书房。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

她挥挥手,两名小丫鬟立刻奉上醒酒茶。

她的声音不高,带着惯有的雍容,却透着一股冰凉的意味。

“瓜州大营,指名要见本夫人,带进来吧。”

她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优雅依旧,但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片刻,一个风尘仆仆、穿着全身明光铠的精悍汉子,在侍女的引领下,把兵器卸掉。

低着头,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是踮着脚尖走了进来。

正是快马加鞭、一路不敢有丝毫耽搁的亲兵。

他身上还带着戈壁的风沙和汗味,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深深埋下,不敢抬起半分。

“小人,奉瓜州大营赵军吏之命,有十万火急口信,亲呈夫人。”

他的声音带着长途奔波的沙哑和深深的敬畏,身体微微发抖。

“说。”

王夫人只吐出一个字,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落在亲兵的头顶。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赵军吏交代的话,一字不差,如同背书般清晰地复述出来。

“禀夫人,赵军吏命小人禀报,那个凉州李家的庶子李骁,他没死在戈壁滩上,他来了。”

“赵军吏为了稳住他,让他进了赤水军跳荡营,就在瓜州。”

说完,他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啪嗒!”

王夫人手中那盏名贵的定窑白瓷茶盏,失手滑落,掉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碧绿的茶汤泼洒出来,瞬间在深色的地毯上洇开一大片刺眼的湿痕。

几片翠绿的茶叶粘在光洁的地毯绒毛上,显得格外狼狈。

整个暖阁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侍女猛地抬起头,她下意识地上前半步,想要去扶茶盏,却又硬生生止住,担忧地看向主母。

书房内一片死寂。

她捏着的手指,微微颤抖。

嘴角那丝惯常的,掌控一切的笑意彻底僵住凝固,然后一点点扭曲,最终化为蕴含着滔天怒火与刻骨毒怨的弧度。

王夫人的身体,在茶盏落地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烛火跳跃,她那张保养得宜、如同玉雕般的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煞白,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精心描绘的柳叶眉下,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七分算计的漂亮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凝固的惊愕。

随即,惊愕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可怕的阴鸷与怨毒所取代。

那怨毒,浓烈得如同实质,让整个暖阁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他,没死。”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刮骨钢刀般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跳荡营,瓜州。”

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词,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她猛地转身,面向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凉州及河西舆图,胸膛剧烈起伏,那身华贵的锦缎长裙也随之波动。

良久,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那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充满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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