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炼化横骨,能说话了?”姜桓将两只小蚂蚁捧到眼前。
阿青开心得翻着跟斗:“诶嘿,我和阿翠变得更厉害啦……”
阿翠头上触角动得更快了:“阿桓你没骗蚁,跟你走好处多多!”
姜桓逗它们玩了会儿,暗中以句芒法相观照,发现虽然灵性更足了,但实力并无变化。
属于碰到大公鸡,需要赶紧逃跑的那一拨,不过前程确实更远大了。
将它俩安置到一边,姜桓取出天青灵杏幼苗。
与苏白一样,随着苦杏树移栽完毕,姜桓的灵杏幼芽也进一步萌发。
原本小小的嫩芽,一下子长出六片嫩叶,微微颤动,弥散的光晕也多了起来。
在它的守护下,姜桓修行成效进一步提升。粗略估测,一次修行能凝炼四十道法力。
而无论是蚂蚁炼化横骨,还是灵杏幼芽进一步成长,都是苦杏树驻村带来的好处。
姜桓屏息凝神,竭力感应,不知过了多久,一缕灵性触动了他的神识。
正是今日种下的苦杏树。
这株用三元精粹滋养的灵树,天然就和姜桓存在羁绊。
如今只是模糊感应,随着姜桓境界的提升,这种联系将越来越清晰。
将来,若是姜桓修成灵根境,即便远隔千山万水,苦杏树这边的情况,也能一览无余。
这些收获,都在姜桓的意料之内。
但苦杏树灵性的活跃波动,却让姜桓有些傻眼:“你也通灵了?”
那边传来“阿巴阿巴”的呢喃,与天青、绛紫两株灵杏幼苗,几乎如出一辙。
姜桓:……
他暗自揣测:“是句芒法相,还是今晚的月露,亦或是二者结合,才让它觉醒了灵智?”
太阴元尊每一个甲子,就会用月桂神树凝炼帝流浆,洒落凡间。
修士、灵兽、妖精得了,能提升修为;灵植得了,能增进灵性。
哪怕是凡俗动植物有幸沾染,都有可能蜕变为灵兽、灵植。
可谓是天大的造化!
今夜降下的月露,虽说比不得帝流浆,但同样是难得的机缘。
火塔飞上月宫,代表着元尊收下了献礼。另外两滴月露,正是祂给姜家村的馈赠。
每年八月十五,祭拜太阴元尊的仪式不知凡几,能得馈赠的却不多。
“姜家村既得元尊垂顾,又有苦杏树进驻,日后当能风调雨顺,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姜桓心中一定,没再想其他,以芒种勾连灵杏幼芽,炼化天地灵气。
烧宝塔时施法耗费的法力,不到两刻钟就恢复完毕。
姜桓顺势开始修行,直到四十缕法力凝炼,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床头,阿青已经熟睡。炼化横骨、能发声后,它无师自通了打呼噜的本能。
阿翠被它扰得睡不着,瞪大眼睛望着姜桓,眼神里满是羡慕。
结成灵契后,姜桓能粗略感应它们的情绪:“放心,等回到太乙观,我就帮你们找一份灵兽修行法门。”
阿翠开心地挥舞触角:“谢谢阿桓!”
*
次日一大早,姜桓神清气爽地出门。
他先去了堂姑姜洛、堂叔姜溶等人家中。
寒暄一阵后,送上县城买的饴糖、蜜饯、布匹等礼物,又额外送了些玄稷五谷、云雾灵茶。
送的灵物,都是吃食,且相对普通、好克化,也不担心有修行者路过,见宝起意。
“得空的时候,带孩子们去苦杏树下待一会儿,有好处的。”离开时,姜桓特意叮嘱道。
拜访完关系较近的亲友,姜桓又来到了村里的族学。
在这负责教书的,是姜家的一位族老,身上无甚功名,但学问底子比较扎实。
姜桓和他见礼后,取出在县城采买的书籍、笔墨纸砚。
“有劳阿爷将这些,分给族里的孩子们,算是我送他们的一份礼物罢。”
简陋的书塾里,昨天玩闹了一宿的孩童,正点着脑袋打瞌睡,听说有礼物,连忙探过头来。
见到崭新的书本,除了极少数厌学的,多数孩子都激动起来。
“哇!好新的书呀!”
“还有插图,比老书好看!”
“那些纸笔也好好的样子!”
这年头,有机缘修行的,毕竟只是少数。
这些农家娃,如果不想面朝黄土背朝天过一辈子,唯有发奋读书,亦或是练就一副好身板。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如今收到姜桓的礼物,他们自然是个顶个的高兴。
姜桓和小家伙们聊了会儿,说了些勉励的话,又望向教书的族老。
“若天气不坏,阿爷可移步苦杏树下授课。那儿没有蚊虫,还能提神醒脑,对进学大有裨益。”
“我晓得哩!”族老抚须嗟叹,“我也是苦杏树下长大的,对它的神异,再清楚不过。”
“以前,有苦杏树庇佑,我们村也出过不少人才。可惜啊,前些年在朝堂上出了事,都被贬到北方苦寒之地了。”
这倒是姜桓不知道的。
但太乙观乃是方外清净地,不好劳烦师长帮忙。
他想了想:“他年倘有机会北上,我必当前往探望,若他们境况不佳,多少也帮点忙……”
“哪里劳你费这个心!”闻讯赶来的里正姜钦连连摆手。
“祸福无门,唯人自招。”
“他们入了朝堂,享了富贵,又因看错了朝堂局势,有了如今这般下场,这都是自己的因果。”
姜钦正色道:“你在太乙观好生修行,日后有大成就,就是对村里最好的报答了。”
族老也道:“他们一朝跌落,没被赶尽杀绝,也没波及到村里,都多亏有你这个太乙观仙苗,朝廷给了几分薄面。”
“你没受过他们的好处,反而给了一线生机,已经足够了。未来的路,还得他们自己去走。”
姜桓笑了笑,应承下来。
从族学出来,姜桓在里正的陪同下,绕姜家村转了一大圈,最后回到苦杏树下。
族人们正搭着梯子,准备拆卸砖瓦塔。
“阿桓快来看,这塔拆不动,怎么回事?”泥瓦匠朝他招手。
姜桓以句芒法相观照,只见塔上隐隐泛着月光,简陋的形制却透着几分圣洁。
他明白过来,笑着跟众人讲:“这塔别拆了,来年也别搭新的,就一直烧这个。”
“塔上有太阴娘娘的祝福,做祭仪时用它,事半功倍,或许还能得些眷顾。”
全场村人欢欣鼓舞。
姜钦脸上满是喜色:“阿桓,你可真是我们村的福星哩!”
姜桓没再多聊这个话题,转头望向枝繁叶茂的大树。
“阿爷,打明年起,苦杏树就要挂果了。村里是怎么个章程?”
姜钦道:“我们商量着,仍按旧例来。家里有垂髫稚子、花甲老人的,先分上一颗果子。”
“族学里,天分突出、表现优异的孩子,也适当奖励,算是树立标杆。”
“若还有多的,就由村医统一炮制好了,保管在我这。谁家有个五劳七伤的,也能用来应急治病。”
“暂时就这么盘算,不知阿桓你意下如何?”
姜桓笑着摆摆手:“长辈们考虑得很周全了,我岂有异议?”
他顿了顿,抬手抚摸着苦杏粗壮的树干:“阿爷,若是得空了,到树下和它说说话罢。”
“万物有灵,指不定它们也会孤单,也想要有人来陪呢?”
姜钦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也没多问,笑着点点头:“有空我们会来跟它唠嗑的。嗯,也让村里的娃儿们过来,陪它说说话。”
姜桓感应着神识中“阿巴阿巴”的呢喃,又想起无人交流,只能养蚂蚁玩的老杏树,颔首微笑:“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