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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僭越!”

“贾府未得皇室恩准,私自请工部山子野勘合,私建省亲别墅。其正殿规制仿照宫殿,兽吻螭首,罪同谋逆!”

奏纸抖动的脆响中,胡亥每念一句便向前一步:

“贾珍擅用螭首藻井,其后苑天香楼九级踏跺,此乃人臣乎?”

“其二!虐民!”

说话间,他又从袖中甩出一叠状纸,黄麻纸上的血指印触目惊心:

“王熙凤私放印子钱,通州张王氏投井时,怀里还揣着利滚至三百两的借据!其遗孤饿毙。”

“南城李孙氏……”胡亥突然掀袍跪地,“其女被贾府豪奴逼作瘦马,现下就关在醉仙楼。”

“其三,勾结边将!贾府二房嫡女贾元春,目前在凤藻宫任女官,与其舅王子腾密信往来。王节度疑似有干预宣府镇军职调动迹象。”

武将队列中,五位都督脸色骤变。

沈砚闻言猛地攥紧笏板,其他朝臣反应各异,有气愤骂贾的,更有叫锦衣卫捉拿王熙凤和王家子的。

但还是有一部份勋贵,目光不善地紧盯胡亥。

“罪其十三……”

胡亥每念一条,殿内便冷一分。待十三罪列毕,他重重叩首:

“请监国殿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胡亥奏毕,清流出身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顾韬出班:“启凛监国,胡御史所奏,都察院均已查实。”

“其中的案件,有开国勋贵的推手。臣、请旨,所有涉案人员,不拘任何身份,一并查处。”

右都御史谢澈皱了皱眉头,出班道:“顾大人此言差矣。”

“监国拟旨,内阁票拟,只令查抄贾府,若牵连过广……”

谢澈扫视一眼满朝文武,“岂非让天下人以为,监国殿下要鸟尽弓藏?”

“谢大人说得不无道理,臣无异议。”顾韬朝高台一拱手,随后默然退回班列。

听到这里,汉王握紧扶手,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都察院着实可恶!

此二人一唱一和,竟提前把他想要整治开国勋贵的后路给堵死。

沈砚在谢澈退回班列时,他仿佛没有瞧见汉王的异色,他再次出班,朝高台上面拱手道:

“启禀监国,臣私以为,凉国公初返京师,恐难熟悉案情。这抄家一事,实在不宜让凉国公出面主持。”

“臣提议,查抄宁荣二府,可交由詹事府和锦衣卫主持。”

声落,一些心思通透的文臣,在投向沈砚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异色。

詹事府少詹事,是理国公府家的柳芳担任。

由理国公府后人去查抄宁荣二府后人,这显然是存了心思。

而詹事府,素来是辅助太子处理东宫事务的属官。

国朝当下虽没有太子,但监国身份本就是皇太子。

沈砚提出这个抄家人选,汉王属实难于推卸。

这时,通政司参议卢谦缓步出列,手持玉笏躬身奏道:

“臣附议。凉国公少年英发,血气方刚,不如暂离神京,前往通州整顿宣府镇撤回的边军军务……”

沈砚闻言心头一震,猛然侧目望向发声之人。

待看清是卢谦后,他眸中寒光一闪,明白这是甄家在暗中运作。

“卢大人可知宣府镇如今情势?”

沈砚再次持象牙笏出班,声音异常冷峻,“鞑靼正在漠北集结五万铁骑,意图明年陈兵宣府。此时调离边军,莫非是要引狼入室,让胡马踏破神京城?”

卢谦不慌不忙,躬身答道:“监国明鉴,臣绝无不臣之心。只是宣府镇多年未行调防,朝廷理当防患于未然。况且抽调边军回通州操练,此乃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

沈砚暗叹一声,旋即闭目不语。

汉王闻言,目光如电般扫向武官队列。

然而定国公与英国公却似老僧入定,闭目不语。

左都督只得硬着头皮出列,抱拳朗声道:“卢大人所言极是。五军都督府确有此议。”

“但为保宣府防务无虞,需从他处调兵补足,方可抽调边军回京。此事尚在商议之中,待议定后自当上呈监国定夺。”

“孤信得过卿等。”汉王微微颔首,“既如此,查抄宁荣二府一事,仍交由凉国公处置。”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有心之人立即警觉:这是陆家开始发力了!

“监国…臣,有本启奏。”

北静郡王水溶忽然出列,他那温润如玉的嗓音让喧闹的朝堂为之一静。

“准奏。”

“贾府史老太君年逾古稀,可否请凉国公稍加体恤?”

“准了。”

“臣代贾府,叩谢监国恩典。”

水溶恭敬行礼后,缓步退回班列。

他这一番求情,立即赢得满朝清流赞许的目光,众人纷纷颔首称善。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陈垣出班,手持象牙笏板,声如寒铁:

“臣,弹劾京营节度使王子腾。”

满殿一静,众臣目光齐刷刷投向武将班列的王子腾。

陈垣目光锐利如刀,直刺王子腾:“王子腾纵容侄女王熙凤私放印子钱,逼死良民!其府上管家更借京营军饷放贷,中饱私囊!”

殿内落针可闻。

王子腾指节捏得发白,厉声喝道:“荒谬!王熙凤乃冢妇,与王某何干?”

汉王指尖轻敲扶手,目光冷峻地扫向王子腾:“王卿,作何解释?”

王子腾眉峰骤蹙,尚未开口。

右副都御史郑清已踏前一步,抖开一卷血书:

“臣亦弹劾王子腾!王家在金陵横行无忌,贾王氏从弟王仁于水西门开设‘恒舒典’,月息五分,逾期不还者强夺田宅。去岁冬至,佃户周大一家五口被逼自尽,悬梁三日方被人发觉!”

王子腾面色不变,拱手沉声:“殿下明鉴,贾王氏乃贾府内眷,臣无权干涉。至于管家之事,臣全然不知,恳请殿下彻查,还臣清白!”

汉王微微眯眼,似笑非笑:“哦?王卿是说……都察院诬告?”

听出监国似要追究的意思,郑清冷笑补刀:“王大人,这恒舒典的账册上,盖的可是您府上二公子的私印!”

“私印?呵!”王子腾怒极反笑。

只见他不慌不忙,反而露出一丝讥诮:“郑御史既然提到私印,那本官倒要请教一二。”

“这账册上的印信,可有官府备案?可经刑部勘验?”

“若仅凭一个来路不明的印记,就要定堂堂二品大员的罪……”

说到这里,王子腾环视一周,声音陡然转冷,“你们都察院,是要重蹈景和二十六年的覆辙么?”

满朝静谧,王节度言下之意,是在讽刺都察院在景和二十六年的大案。

所有都察院官员皆是脸色大变,但却无人敢出班与王子腾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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