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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项目”的“PPT”(简报)似乎勉强过关。贝尔摩德扫了一眼那两页A4纸,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赞许或批评,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将报告连同简报一起收进了抽屉,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废纸。安杰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没被枪指着脑袋说“重做”,就是最大的胜利!

手腕的伤基本痊愈,拉伤也成了过去式。安杰罗感觉自己这具饱经摧残(被组织和自己)的身体,终于恢复到了“能跑能跳(勉强)”的正常水平。就在他以为可以稍微喘口气,享受一下冰箱沙拉的“安宁”时,贝尔摩德又给他安排了新“工作”——熟悉组织基层运作,简称……去据点打杂。

于是,安杰罗再次踏入了那家名为“蓝调古董修复”,实则通往社畜地下魔窟的古董店。这一次,带路的是个沉默寡言、穿着黑色夹克、代号“渡鸦”(Raven)的外围成员。推开沉重的伪装门,走下那条熟悉的、散发着霉味的楼梯,地下联络点那惨白的灯光和混杂的气味再次扑面而来。

与上次晚饭时间不同,下午的联络点显得……更加死气沉沉。惨白的灯光下,只有寥寥几个人影。那个油腻的胖厨子不见踪影(估计在准备晚上那锅可怕的炖菜),休息区的塑料桌椅空着。只有角落里那个满手油污的“修车工”(代号“扳手”Wrench)正吭哧吭哧地拆卸着一台看起来很复杂的通讯设备;另一个角落里,那个头发乱糟糟的IT男(代号“鼠标”Mouse)正对着三块屏幕疯狂敲代码,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嘴里还念念有词:“Fuck!又特么是朗姆办公室发来的垃圾加密协议,文档写得跟屎一样……”

安杰罗被“渡鸦”带到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那里有几张摇摇欲坠的桌子,上面散乱地放着一些文件、地图、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和……几盒吃了一半的披萨?

“你的位置。”“渡鸦”言简意赅地指了指一张空桌子,上面只有一层厚厚的灰,“任务:把那边箱子里过去三个月的外围行动日志录入系统。要求:准确,分类清晰。系统登录账号密码在便签上。”他指了指桌上一个黄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一串字符。

说完,“渡鸦”就像完成了交接任务,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这里的“社畜之气”。

安杰罗看着那张积满灰尘的桌子,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个半人高、塞得满满当当的纸板箱,里面是堆积如山的、手写的、打印的各种纸张——行动报告、观察记录、开销收据(甚至还有加油票和快餐小票)、照片……一股陈年档案室混合着快餐盒的复杂气味隐隐飘来。

录入系统?三个月的外围日志?还要求准确分类?

安杰罗眼前一黑。这特么不就是数据录入员的活吗?还是最底层、最繁琐的那种!组织的外围成员都是文盲吗?不能自己录入?!

社畜的悲凉感再次席卷全身。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拉开那把嘎吱作响的破椅子,用袖子胡乱擦了擦桌上的灰,打开了那台老古董笔记本电脑。开机速度慢得令人发指,风扇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

登录系统,界面简陋得像是上世纪90年代的产物。他开始认命地从箱子里往外掏“日志”。

第一份:手写的潦草纸条。“1月15日,夜,码头区D区。监视‘海鸥’(目标代号)。无异常。买了热狗,$3.5。报销。”下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热狗。

安杰罗:“……”热狗也要记?!报销流程呢?发票呢?!

他忍着吐槽的欲望,在系统里找到“监视日志”分类,新建条目,输入时间、地点、目标、结果(无异常)。备注:产生餐费$3.5(需报销)。搞定一份。

第二份:稍微正规点的打印报告。“2月3日,目标‘信天翁’与不明人士于中央公园长椅接触。上交录音文件(编号AU-0203-01)。照片三张(编号P-0203-01~03)。接触时长17分钟。目标情绪稳定。”后面附了个U盘编号。

这个还行。安杰罗选择“接触报告”分类,录入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上传录音和照片文件编号。备注:情绪稳定。完成。

第三份:一叠皱巴巴的出租车发票和一张写着“3月8日,追踪‘秃鹫’车辆,从城东至机场。车费总计$87.4。目标乘航班CAXXXX飞往LA。任务终止。”的便签。

安杰罗翻了个白眼。追踪报告呢?航班信息核实呢?就这?他只能归类到“追踪日志”,简单描述,附上车费金额和航班号(希望是对的)。

工作枯燥得令人发指。空气中弥漫着“扳手”那边传来的机油味、“鼠标”那边飘来的浓烈咖啡味,还有角落里堆积纸张散发出的霉味。时间仿佛凝固了。安杰罗感觉自己像个流水线上的机器人,机械地重复着:拿起纸张→识别内容→选择分类→敲键盘录入→放下纸张。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尽的文档海洋淹没,灵魂即将出窍之际,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打破了这片压抑的沉寂:

“喂!新来的!”

安杰罗茫然抬头,看到那个嚼着口香糖、紫头发的年轻女孩(代号“泡泡糖”Bubblegum)不知何时溜达了过来,正斜倚在他的桌子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和……八卦?

“听说你是‘那位大人’亲自捡回来的?”泡泡糖吹了个粉色的泡泡,啪地一声吹破,“行啊小子,什么来头?能让‘千面魔女’亲自出手捞人?”

安杰罗心里咯噔一下。那位大人?千面魔女?显然是指贝尔摩德。消息传得这么快?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组织的地方就有八卦!

“呃……运气好,运气好而已。”安杰罗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含糊其辞,手上录入的动作没停。他可不想成为八卦中心,尤其是在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

“切,没劲。”泡泡糖撇撇嘴,显然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她目光扫过他正在录入的那份报告——一张模糊的偷拍照和潦草的文字说明。“哟,这不是‘土拨鼠’上周跟丢那个小军火贩子的报告吗?拍得跟鬼影似的,也好意思交上来报销设备损耗?笑死。”

她毫不客气地吐槽着同事的工作成果,声音不小,引得角落里正在拧螺丝的“扳手”不满地哼了一声,但没说话。

泡泡糖似乎毫不在意,反而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喂,新来的,看你干活挺利索,教你个乖。录入这种垃圾日志,不用那么认真。”

安杰罗一愣,停下了敲键盘的手。

泡泡糖得意地挑了挑眉,指了指电脑屏幕:“看见那个‘批量导入’按钮没?旁边有个模板下载。你随便找份格式差不多的旧报告,复制粘贴,改改时间地点人名,只要核心事件类型和大额报销金额别错得太离谱,系统根本不会细查!上面那些老爷们谁看这个啊!省时省力,懂?”

安杰罗眼睛瞬间亮了!批量导入?复制粘贴?改改就行?!

这不就是他前世梦寐以求的摸鱼神技吗?!原来组织的系统也有漏洞!基层员工也在想方设法糊弄上面!

一股强烈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果然,天下社畜是一家!摸鱼技巧不分国界,也不分黑白!

“真的?不会被发现?”安杰罗也压低声音,虚心求教。

“发现?”泡泡糖嗤笑一声,吹了个更大的泡泡,“只要不是琴酒老大亲自来查这种鸡毛蒜皮,或者朗姆那个老狐狸突然抽风,谁管你啊!后勤部那帮人自己都一堆烂账呢!听姐的,保证你早点干完,还能抽空去楼上古董店蹭杯老头子的免费咖啡!”她朝通往古董店的楼梯努了努嘴。

“高!实在是高!”安杰罗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内心给这位“摸鱼前辈”点了三十二个赞。这简直是黑暗中的指路明灯啊!

有了前辈的“秘籍”,安杰罗的工作效率瞬间飙升。他火速下载了模板,找到几份格式类似的旧报告(比如监视类、追踪类),开始熟练地进行“复制(旧报告框架)→粘贴(到新条目)→修改(时间、地点、目标代号等关键信息)→检查(金额别错)”的标准操作。

原本需要逐字录入、仔细核对的工作,现在变成了机械的文本替换游戏。枯燥感大大降低,速度提升了何止三倍!他甚至有闲心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和同事来。

“扳手”似乎终于修好了那台设备,正骂骂咧咧地测试着信号。

“鼠标”还在跟那堆“屎一样”的加密协议搏斗,键盘敲得噼啪作响,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F开头的词。

泡泡糖则溜达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张堆满了时尚杂志、化妆品和零食的桌子,开始对着小镜子补妆,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看着这些神态各异、但都透着浓浓“职场倦怠感”的“同事”,安杰罗突然觉得这个阴暗的地下联络点,也没那么压抑了。这里没有贝尔摩德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没有琴酒那种冰冷的杀意,有的只是一群在庞大犯罪机器底层挣扎求存、偶尔偷懒、抱怨工资、交流摸鱼技巧的……打工人。

一种诡异的归属感(同为社畜)和安全感(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油然而生。

就在他愉快地复制粘贴,感觉胜利在望时,通往古董店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刚才还懒散补妆的泡泡糖瞬间坐直,飞快地把小镜子和口红塞进抽屉,抓起一本皱巴巴的技术手册假装认真阅读。

“鼠标”敲键盘的声音也瞬间变得“专业”和“高效”起来。

“扳手”更是拿起一块干净的布,装模作样地擦拭着刚修好的设备,一脸“我很忙我很专业”的表情。

安杰罗也赶紧收敛心神,把模板界面最小化,切回正在“修改”的报告页面,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勤奋”的节奏。

下来的是那个头发花白、戴着厚眼镜的古董店老头(代号“守钟人”Keeper)。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慢悠悠地走到那个简易的料理台(食堂窗口)后面,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浑浊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地下空间,尤其在安杰罗这个生面孔身上停留了片刻,但没说什么,又慢悠悠地踱了回去。

老头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地下空间里那股无形的紧绷感瞬间消散。

“鼠标”长舒一口气,瘫在椅子上:“吓死爹了,还以为朗姆办公室来查岗……”

“扳手”哼了一声,继续擦他那台锃亮的设备。

泡泡糖则对安杰罗挤了挤眼,比了个“V”字手势,用口型说:“看吧,没事!”

安杰罗回以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摸鱼大业,看来任重道远,但前途是光明的!他愉快地切回模板界面,继续他的“复制粘贴大法”。

录入工作提前两小时完成!安杰罗看着系统里整齐(但水分十足)的条目,成就感爆棚。他学着泡泡糖的样子,溜达到通往古董店的楼梯口,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气。老头子“守钟人”正坐在柜台后面打盹。

安杰罗轻手轻脚地蹭过去,拿起旁边架子上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马克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热咖啡。虽然咖啡豆品质一般,煮得也有点过,但对于刚完成繁重“工作”的他来说,这杯免费的、热乎乎的咖啡,简直比琼浆玉液还美味!

他靠在冰冷的楼梯扶手上,小口啜饮着咖啡,看着地下联络点里各自“忙碌”的“同事”们,内心无比平静。

看来在组织底层当咸鱼,也不是那么难嘛!只要掌握核心摸鱼技巧,远离大佬(琴酒、朗姆),抱紧直属上司(贝尔摩德)大腿,偶尔蹭杯免费咖啡……这试用期,似乎也能苟得挺滋润?

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摸鱼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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