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汉骨 第23章 设身处地

作者:三点水米田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26 23: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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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护骨部大帐中,气势却有些紧张。

“护骨延大人,老实说,您到底拿下了几分护骨部?”

贺祁酋帅率先开口,虽然护骨延并不是两头骗,但也和他们想的有所出入。

护骨延比了一个“三”的手势:“若说今日之前,不过三成青壮罢了。”

“若说今日之后,谁不归附?”

“好了,让我们来谈论一些不能说与族人的议题吧。”

所谓不能说的事情,便是柔然可汗大军南下之事。柔然人不难对付,难得是克服对兵力数字的恐惧。因此护骨延并不准备向普通高车人说明,他们的敌人是谁。

“柔然人不怀好意,在反抗镇城前,我们需要先击败阿那瑰的大军。”

护骨延看向在座的诸部酋帅:“我不要求你们做太多事情,各部只需遣少数勇士入我麾下。部落每有百人遣一勇士即可,但我只要最勇猛、最无畏之人,”

面对三十万柔然人,人数已经失去了意义,想要赢就必须要精。

百人选一,按青壮人口比,就是三十个青壮里选一。

这场军议开了很久,基本延续了霍羡的思路,并没有做出什么改变。说到底,这些酋帅其实也没打过仗。

夜晚,霍羡和护骨延两人静坐在炉火旁。

护骨延往炉火中扔了根木柴,开口道:“今日军议时,有酋帅提了个想法,我们为何不联合阿那瑰,和柔然人一起攻破镇城?我也想了一会儿,不知如何反驳他?”

不知如何反驳,那就是也有这个想法。

霍羡摇头说道:“你可以试试,但我不认为阿那瑰会同意。即便同意,事后反水的可能也很大。”

“人和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阿延,你要学会把自己置于对方的境地去想事情。你觉得柔然人现在最怕什么?”

护骨延沉吟良久,无法作答,他并未见过阿那瑰,甚至都没见过几个柔然人,让他揣度阿那瑰在想什么实在有些困难。

“柔然人现在最怕的是拖延和变数,所以他们一定不会选择攻打镇城。”霍羡凝神盯着火堆,喃喃自语道:

“若我是阿那瑰,起全族之力南下劫掠,我一定会求稳,而非求多。我担任可汗不久,对柔然诸部的掌控力不足,即便我想选择冒险攻打镇城,柔然诸部的族长们也不会配合。这次选择南下掠粮,除了要填补粮食空缺外,也是要积累我的威望。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希望过于得罪元魏朝廷,若引得朝廷重视,会严重压缩柔然人的生存空间,影响我的声望。”

霍羡眼神逐渐凝聚:“这便是柔然人的所思所想,你们的目标之间并无共通之处,缺乏合作的基础。”

“如果你想试试,可以从唇亡齿寒的角度劝说,若是柔然人与高车人合作,支持你们在六镇立足,那便可以替柔然人挡住魏庭的兵锋。若我是阿那瑰,你如此劝我,我有六成可能考虑冒险与你们合作攻打镇城。”

“但还是那句话,人和人的想法是不同的,阿延。”霍羡拍了拍身上的尘灰站起身:“如果阿那瑰同意了,你能信任他吗?焉知他不是欺诈于你。互相提防的两族合兵,真的要比你一家更强吗?”

霍羡一口气说了很多,护骨延接收的有些困难,正坐在那里慢慢消化。

见天色已晚,霍羡想着,有佳人不陪去陪糙汉,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就静步离开了帐篷。

不知过了多久,护骨延抬起头下意识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阿羡。”

半天没听见回音,护骨延四处望了望,不由得苦笑一声,已经走了呀。

月色下,见四周无人,护骨延猛得连抽了自己三下巴掌。

“该死的,我自己怎么就想不明白!”

“置于对方的境地嘛……”

……

镇城的一间暗室中,于景和元孚相对而坐。

“现在四下无人,行台可否以实相告,此番北上究竟意欲何为?”

白日时,元孚已事无巨细将镇抚阿那瑰之事说清,包括粮食如何运转、预设交付地点和时间,也做好了阿那瑰不怀好意的预案。

元孚虽是新至,但筹备之齐全,令怀荒官场上下佩服无比,也就没有怀疑元孚有别的想法。

元孚没有回答于景的问题:“事成之后,吾会奏请调你为燕州刺史,接崔秉的位置。崔秉文人出身,恐难镇乱,早便想动动他了。”

燕州也是边州,地理位置上和怀荒镇并不远,但实际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去燕州是被排挤,去怀荒是被流放。这么多年来,不乏能从六镇镇将这个位置上能动一动的,但这里面的难处有许多,于景一个失势家族的人,没有任何希望。

但如果能去燕州就还有救,等他的政敌被推倒,他于景就还有起复之机。

先画饼再谈事,于景心中愈发不安,这老东西到底想干什么?造反吗?

“行台且先说事吧,于某有何效劳?”

“今之天下乱象纷现,狼子野心暗中蠢动,柔然万万不可反,北镇万万不可乱,这也是朝廷同意散粮馈种的原因。”

“然则散粮之法治标不治本,与粮一次可,怎可次次与粮?”

“若要一劳永逸,永除北患,就要效仿汉制,依呼韩邪旧事,设置边将,调和镇抚。”

于景疑道:“羁縻之策,盛行已久,朝廷若有意,下诏实施便可,行台何需……?”

旋即他便意识到不对:“莫非圣意不许?”

元孚缓缓点头:“朝中大事由元乂把持,此人无德无才,丝毫无大局之心,见此事运转复杂、又无利可图,便百般推脱阻挠。”

元乂为人如何,于景当然知道,毕竟他就是因谋废元乂失败,而被贬谪至此。但他此时已无心留意此事,他死死盯着元孚:

“羁縻之事,涉及官位任免、粮资调拨,没有圣旨你敢轻动?”

元孚淡然道:“吾乃世祖太武皇帝四世孙,大不了舍了一身官位而已。”

“若无官位,你承诺之事如何实现?”

“吾乃皇室贵胄,当代大儒,交往广泛,三品之上,几人与吾无交情?区区刺史,一言便可。”

元孚站起身:“百年,到你抉择了,是把于氏门楣彻底留在北镇,还是赌吾这个从不失约的人兑现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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