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郑泌昌 第33章 又发癔症

作者:艾斯奥美拉唑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20 18: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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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功读书的标准,是全心全意,心无旁骛地扑在学习上。

而他,很显然不符合这个标准。

且不说,立春之前,大半年的时间,他都在思考改稻为桑的事情。

立春之后,与叶宗满联系,打通了走私之路,进行生丝丝绸贸易,赚了很多钱。

最近在筹备的事情,除了盐引钱庄,还要时刻关注新安江大堤。

清明雨来了,若是严党急不可耐,可能会催促郑泌昌与何茂才提前动手。

毁堤淹田的事情,必然会发生,只是迟早的问题。

“你通过县试,是为用功读书,为何自认没有?”

郑宗儒举起戒尺,若是郑兆安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戒尺还是会打下来。

“家父,郑泌昌。”

郑兆安的这个理由,让戒尺落了下来。

戒尺轻轻落下,打得很响,却不疼。

郑兆安错愕地看着爷爷,但爷爷挥挥手,示意郑兆安离去。

郑兆安行礼后,转身离去。

他没走多远,又听到了戒尺声。

郑兆宁小小一点,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却不敢哭出声来。

父亲告诫过他,若是敢在祠堂中哭喊,他回去打他屁股。

喊了,就挨两顿打,不喊,就挨一顿,他还能分得清。

离开祠堂,在钱禄的带领下,郑兆安来到郑家大院。

三进的大宅子,只住了两个人,爷爷郑宗儒和奶奶王氏。

伺候他俩的仆人倒有五六个,再加上看家护院的护卫,总数超过十人。

休沐时期,郑泌昌偶尔会回来小住一两日。

毕竟交通不便,一年到头,他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主卧内,郑泌昌用一根绳子将袖子绑起来,露出纤瘦的胳膊。

他端着一碗浓粥,手持汤勺,吹温浓粥,正小口喂食母亲。

奶奶王氏面容枯槁,看到儿子服侍塌前,开心又不忍。

这些粗粝的活计,有仆人来做。

堂堂浙江布政使,不该他来做这些。

但她又很开心,儿子身居高位,却能放下身段来服侍她。

郑泌昌服侍母亲吃过晚饭,笑着说自己吃过了,又说了些体己的话。

然后给她洗脚,听她念叨许久。

待服侍母亲睡下,郑泌昌锤了锤老腰,返回祠堂。

此时,夜色已深,祠堂中灯火通明。

郑泌昌推开祠堂大门,看到郑兆安躺在祠堂大殿中,原地抽搐!

郑泌昌顾不得一身劳累,快跑上前查看。

他记得,他们仨祭祀过后,过来拜见奶奶。

得了赏赐,便各自回屋,吃了晚饭,早些休息。

明早早饭后,还要赶路回去呢。

郑兆安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发了癔症?

郑泌昌不是第一次见郑兆安发癔症,知道该如何应对。

熟练地折叠衣袖,塞进郑兆安嘴里,防止咬伤舌头。

接着开始安抚他的情绪,让郑兆安看着自己。

随着郑兆安意识逐渐回归,身体的抽搐也慢慢减轻。

郑泌昌有些自责,他不该为了祭祖,就强行要求郑兆安跟着回来。

估计是舟车劳顿,加上没有备药,引发了癔症。

郑兆安身体逐渐柔软下来,郑泌昌将之揽入怀中。

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不管郑兆安如何聪慧,他依旧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父子无言,但一股温情萦绕在两人之间。

郑兆安身体彻底放松,躺在郑泌昌的怀中睡过去了。

时间回拨到两个时辰之前,郑兆安拜见奶奶王氏。

得了几十文的零花钱,准备回去睡觉。

可爷爷出现,让他跟着去了书房。

郑宗儒让郑兆安坐下,他则来到书案之后。

接着,不等郑兆安反应,郑宗儒张口出了几道题。

郑兆安不明所以,但对答如流。

郑宗儒见此,加大难度,问题已经超出《四书》范围,《五经》也有所涉及。

郑兆安依旧轻松应对,没有错漏。

口试不代表笔试,繁体字不好写。

确认了郑兆安的学识后,郑宗儒询问郑兆安,为何要回答没有。

家父郑泌昌,这五个字确实是理由,但绝不是全部。

郑宗儒有疑问,郑兆安也有疑问。

郑兆安没有立即回答,反而以请教的口吻,询问爷爷。

为何要惩罚父亲郑泌昌。

作为其子,郑兆安觉得,郑泌昌做得很好了。

“哼!他推行改稻为桑,就是倒行逆施!此等过错,跪在祠堂思过,已是从轻发落。”

郑宗儒直言不讳道。

尤其是他名下万亩稻田,也改稻为桑。

郑宗儒不担心口粮的问题,可郑家村其他人呢?

“这是朝廷内阁制定的国策,他是执行者。”

郑兆安为父亲鸣不平。

“那你是认同他的做法咯?”

郑宗儒眼神锐利起来。

因为学业用功积累的那点好感,顷刻消耗一空。

不仅如此,还倒欠亏空了许多。

“我同情父亲,但我不认同。”

郑兆安摇头道。

“还算明事理。”

郑宗儒对郑兆安的好感度又拉了回来,还增加了不少。

“胡宗宪躲到台州大营,明哲保身。他难道就不能学胡宗宪么?”

郑宗儒也有看法,只是脱离实际,且异常凶险。

按照郑宗儒的想法,胡宗宪和郑泌昌都明哲保身了。

那改稻为桑的权柄,就落到了何茂才手里。

一想到,一只嚣张的蠢猪执行改稻为桑。

郑兆安不敢设想,浙江百姓会被祸害成什么鬼样子。

说不得,江堤已经炸开,“洪水”淹了数县,灾民遍地。

“用什么理由呢?”

郑兆安觉得,严党不会同意郑泌昌的明哲保身。

“母亲病重,上表乞侍疾。”

郑宗儒对于这个问题,也有深入思考。

如果有需要,他可以让郑泌昌丁忧。

“他不愿这样做,那就罚他不吃晚饭,去祠堂跪着思过。”

郑宗儒叹息一声,孩子大了,有了独立想法,他无法再控制了。

即便让孙儿看了笑话,郑泌昌也不会离开。

就像郑泌昌提了多少次,郑宗儒也不会去杭州府享福。

这对父子,各有各的固执。

郑宗儒回答了孙子的疑惑,郑兆安则回答爷爷的疑惑。

听完郑兆安的标准,郑宗儒心想,这也太苛刻了。

全心全意,心无旁骛,这要求也太高了。

不过,听郑泌昌提起,郑兆安的种种行为,反而不是那么奇怪了。

谁家孩子会说:“我是要考进士的,不需要你督促!”

又有谁家的孩子,要了一张印着布政使大印的空白文书。

挂在房间内,激励自身读书的?

荒废学业的,挂“勤奋”。

巧言令色的,挂“寡言”。

欺世盗名的,挂“诚信”。

抛家弃子的,挂“孝道”。

至于挂“天地”的,不敢言,不能言,不可言。

郑兆安从爷爷书房离开,本想回房间睡觉。

但他没有原主的记忆,不知道太爷和曾爷叫啥。

且祭拜匆忙,没来得及认真看看牌位。

于是他顺着来时路,又折返回到祠堂。

郑泌昌今晚要跪上一夜反思,故而祠堂灯火通明。

此时的祠堂,更显湿重。

郑兆安刚走进祠堂,沉睡许久的小青醒了,它环绕着郑兆安手臂游走。

他轻轻安抚小青,可它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蛇头高昂,口吐蛇信。

郑兆安跨进大殿,刚看清排位上的第一个名字,郑淮。

这两个字,像是开启了一道闸门,众多信息涌入郑兆安的大脑。

就像为了删掉硬盘中某些学习资料,存了又删,删了又存。

大脑失去意识,其中三道金光闪烁。

郑兆安身体僵直,轰然倒地,不断抽搐。

好在地上有蒲团,接住了他,否则定要头破血流。

小青见此,缠回胳膊,继续沉睡。

就在郑兆安癔症刚发作,郑泌昌恰好赶到,将他安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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