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出了王府上了马车,李景生架着马车朝皇宫奔去。
马车奔驰,大街上的百姓纷纷躲避,好在很快就到了皇宫。
午门,早有小太监守在这里。
“殿下,皇爷召见。”
“好,烦请公公带路。”朱由检拱拱手,领着两人走了进去。
到了乾清门,李景生就不能再进去了。
“景生,你在此守着,任何人未经通报不得入内。”事急从权,朱由检顾不得那么多了。
“属下领命!”李景生持刀抱拳。
朱由检深呼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进了乾清宫,到了那间工作室。
“皇兄?”一进来,就见天启悠哉悠哉在那里吃饭。
这。。。
朱由检连忙行礼。
天启看他一脸关切,心里还是很欣慰,招招手叫他进来,“吃饭没有?”
“禀皇兄,吃过了。”朱由检走过去左瞧瞧右瞧瞧,还好,还能吃饭看起来没什么事。
“皇兄,这到底咋回事?”
天启的笑容意味不明,“遇到这种事,皇帝震怒很正常。”
“臣弟是说龙体,王体乾公公说恐有复发之兆。”
王体乾这时站了出来,笑呵呵的,“殿下,奴婢情急之下一时失言,还望殿下恕罪。”
朱由检满脸黑线,看着皇兄气定神闲的模样,连一点怒气都没有,哪来的震怒哪来的复发之兆。
自己连休书都写好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好啦,朕这不是好好的嘛。”天启终于慢悠悠吃完饭了,摆手让人将饭菜撤掉。
“走,给朕泡杯茶喝。”
泡了茶,朱由检愁眉苦脸的,“皇兄,现在这谣言颇有逼臣弟的意思,接下来该当如何?”
“那不正好,可以出去历练历练。”
朱由检苦着脸,“臣弟能不去吗。”
天启吹了吹茶杯中的泡沫,“这朕可帮不了你了。”
“关键是现在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
朱由检翻了翻白眼,作摆烂状。
“不过,明日倒是可以开个朝会,朕的身体逐渐好转也该向臣民说一下了。”
紧接着说:“顺便下旨,让你去做这个总督。”
“主要是皇兄这几年几次险象环生,臣弟着实不放心啊。”
天启扯了扯嘴角,又有借口?
“现在内廷既有禁军又有御马监保护,外廷外朝都插不上手,放心吧。”
外廷暗指东厂,外朝暗指文武百官。
“皇兄,臣弟真做不来,百万生灵岂可儿戏,恳请皇兄三思。”
“这是圣旨,信王莫非要抗旨不成?”天启板着脸,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见他耷拉着脑袋,茶喝完了也不续上,天启没好气地接着说:“罢了,朕再派个人辅佐就是。”
派人辅佐?朱由检转了转眼珠子,是了,既然魏忠贤耍阴招,那自己也来一次阴招好了。
“皇兄,能否让魏忠贤跟臣弟一起去?”
天启一愣,端着茶杯沉思起来,这他倒是没想到。
嘶。。。“检哥儿这招釜底抽薪妙啊。”
‘啊?妙在哪里?我只是怕这老狗待在京城会对皇兄不利而已啊。’
“呵。。呵呵,皇兄谬赞了。”朱由检讪笑一声,见茶杯空了挺久了连忙给天启满上。
“这样一来,魏党群龙无首,逐个击破就容易多了。”
闻言,朱由检一时坐直身体挺直腰杆,没错,孤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皇兄,魏忠贤肯随臣弟一起去嘛。”
“这个没事,朕有办法。”天启接着说:“不过这样一来,检哥儿身边得多些护卫才行。”
“这样吧,那个阎应元不是留京好几天了嘛,给他个百户,到时你带上。”
“王府的两个护卫也带上,至于王府不用担心,朕会护好的。”
事已至此,朱由检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兄弟俩正聊得起兴,京城的谣言则愈演愈烈。
甚至连皇帝被信王控制起来的谣言都出了。
文武百官的奏本也都如海浪一般朝乾清宫涌来,大多都是让信王出京,要么领了这个差事为国效力,要么赶紧找个地方就藩。
至于天启无嗣有个万一怎么办,到时候再请信王入宫不就好了。
一些懵懂的言官或老顽固也是跟风上奏,大家也不是信不过你信王,而是现在你出京不要待在京城是为了你好也为了皇帝好。
更是为了国家好。
反正搞得朱由检现在是里外不是人。
东厂和锦衣卫象征性得抓了几个趁机闹事的泼皮后也上奏说找不到来源了。
所幸,皇帝并没有让大家等太久,于未时中下旨,明日举行朝会。
皇帝既下了旨意,朱由检见他还要工作,便告退了。
带了两个跟班出宫后,径直往家里赶。
王府大门紧闭,不过在朱由检快到门口的时候,门就开了。
“咦,他们怎么知道是孤来了?”
李景生回,“应该是孙泰看到了。”
朱由检哦了一声,几人进了王府,朱由检让人把门关上,保持闭门谢客的状态。
不过王府内解除戒严。
“殿下。”到了前厅,几个老婆连忙迎了过来。
“无事了。”见她们还是很担忧,朱由检便宽慰几句。
“殿下,那这休书?”
朱由检正要朝书房走去,闻言转过身,“烧了吧。”
三个女人都松了口气,殿下都说烧了那应该就没事了。
三人找来个火盆,看着三封休书被火焰吞噬,直到完全烧成灰了,这才放心。
朱由检到了书房,虽说这次有惊无险,不过朱由检还是要上个辩解的奏本。
想了想,朱由检刷刷刷写了起来。
开篇先是惯例,写了一番歌功颂德的套话。
再然后才给自己辩解,先说明迟迟没去就藩的原因。
首先是封地还没选好,原先本来定了信阳后面又推翻了,礼部到现在也没给个说法,嗯,这是礼部的错。
然后接着写,王府属官一直没定,也就皇兄体谅我,赐了我几个奴婢,不然恐怕我和王妃要亲自做饭亲自打扫王府了,吏部衙门,你们知道王府有多大吗?
基于以上的情况,皇帝陛下下旨让本王暂居京城,作为臣子自然不能抗旨。
最后再诚心诚意地写道,只要诸位臣工把这些事落实了,本王立马向皇帝申请就藩没有二话。
奏本一上,满朝哗然。
礼部尚书来宗道:啊?还有我礼部的事?
吏部尚书周应秋:这咋还整我头上来了呢?
南直隶松江府,华亭县惠南镇。
方正化同方父两人昨天赶到了华亭县,经过一天打听,总算打听到了李中梓在金山卫附近的惠南镇。
惠南镇虽是个小城镇,不过因为是沿海地区,自大明立国以来,便时常遭到倭寇袭扰,所以这座小城镇也是有城墙的。
进了城镇,同镇中百姓打听到李中梓的府邸。
叩叩叩。
片刻后,一个中年人开门,看打扮应该是管家。
“请问此处是李中梓李先生府邸吗?”
“是啊,敢问两位是?”管家见这两人不像平民百姓,语气带着谨慎。
“哦,在下是从京城来的,有事想找李先生,敢问李先生可在?”方父十分诚恳,抱拳道。
管家料想可能是来问病的,毕竟这种事常有,看这两人也不像找事的,便点点头,“两位稍待,待小的去禀报一声。”
“有劳了。”
半刻钟后,那管家打开大门,伸手请两人进去。“家主正好在,两位请进。”
两人跟着管家进府,拐两个弯后到了前院,便见院中摆放很多药材正在晾晒。
也是一个中年人模样,一手拿着书放在背后,一手正对着药材挑挑拣拣。
“想必这位便是李先生了。”方父连忙上前作揖。
李中梓放下药材转过身,先是拧眉看了两人几眼,疑惑出声,“两位贵客有什么事吗?看两位身体并无异样。”
“李先生,在下是姓方名舟,这是犬子方正化,我父子二人是从京城专程来寻李先生的。”
“京城?”李中梓少年时屡试不中,对京城可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医者仁心,他还是有些耐心的,“是家中有人患病么?”
“先生慧眼,正是家中贵人身体有恙,正想请先生前往诊治。”
李中梓摇摇头,“在下不过一介庸医,即便去了恐也帮助不大。况且在下体弱多病,也不便远行。”
方舟父子闻言心下黯然,体弱多病还真强迫不了,可别折腾到半路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不过,你可将病人的症状写下,在下看看,出个药方。你可拿去别处名医,若是妥当可用倒也算在下的功德。”
两人自然答应,方正化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这是信王考虑到大夫很有可能无法前往京城,便提前把皇帝的症状写下来,即便去不了,也能给个意见之类的。
李中梓点点头接过信纸,看了片刻后,“此乃气虚之症,不过不同于寻常气虚,像是进补过盛导致。”
“进补过盛对其不仅没用,反而加快气虚症状。”
看方舟父子听不懂,李中梓也知道没必要解释太多,便说了声稍待,然后到书房写了药方。
很快便拿着药方出来,将药方交给方舟父子。
“这只是在下一点浅见,还需结合患者实际服用。”
方舟双手接过药方,“感谢李先生。”
叠好放到怀中,方正化则拿出两锭银子,正要递过去,李中梓摆摆手,“我不需要这些,事了请回吧。”
方舟父子对视一眼,拱手后告退。
出城后,方正化有些沮丧,只有两位大夫,偏巧一个去不了,剩下的另一个要是也去不了就麻烦了。
方舟拍拍他肩膀,宽慰着说:“接下来去绍兴吧,都去不了,大不了再花几天时间打听一番,天下不至于只有两位名医。”
方正化点点头,但愿张景岳能一起去京城吧。
父子俩没多停留,朝浙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