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帐之内,酒气熏天。
“哈哈哈!再饮!”
匈奴右贤王呼屠徵,将金杯砸在案上,红光满面。
“蒙恬老儿,凭那些南人软脚虾,也想撼动我草原?待我击溃月氏,必将南下饮马咸阳!”
“饮马咸阳!”
“饮马咸阳!”
帐内群狼嚎叫,无人察觉,帐外的风雪,在某一刻,已然死寂。
王庭壁垒外,雪丘后。
都尉李信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按住剑柄。
身后,五百黑甲锐士,人人屏息,与风雪凝为一体。
他的视线,牢牢钉死在远处那根不起眼的引信末端。
豆大的火光,正沿着浸油的麻绳,爬向匈奴人的王庭。
李信嘴唇翕动,无声默数。
“三!”
“二!”
“一!”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被抽空。
下一刹那——
一道白光,将黑夜撕成了白昼!
李信脚下的大地,猛地向上一拱,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前方扑面而来,狠狠锤在胸甲上。
他身后的五百锐士,齐齐发出一声闷哼,被这股巨力推得向后踉跄。
紧接着,那迟来的轰鸣声,才灌入他的耳中!
“轰——!”
李信强忍着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压迫感,猛然抬头。
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位铁血悍将,不由得一愣!
墙……没了。
那座由岩石巨木建造,号称能抵御万马的壁垒,被硬生生抹去了一段!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宽达十数丈、边缘焦黑的大坑!
无数碎石、残木,被一股黑色的烟柱,顶上百丈高空!
“噗!噗!噗!”
巨石砸落,将华丽的帐篷,连同里面狂欢的匈奴人,一并拍倒在地上。
金帐内的狂笑,戛然而止。
“敌……敌袭——!”
一名幸存的匈奴百夫长,七窍流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嘶吼。
他看到的,是浓烟之中,一个个踏着同伴尸骸走出的黑影。
是秦人!
那声嘶吼,成了李信的冲锋号。
他一马当先,拔出腰间秦剑,剑锋直指前方的匈奴人:
“杀!”
“杀!”
五百黑甲锐士,如开闸的洪流,迅猛涌入缺口!
“保护大王!”
残存的王庭卫队,终于从天雷般的震撼中惊醒。
他们嚎叫着,挥舞弯刀,红着眼迎面反扑,试图用血肉堵住这道毁灭的裂痕。
李信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肉搏?愚蠢至极!
“第一队!震天雷!三轮抛射!”
前排的秦军士卒,迅速从腰间掏出黑色瓦罐,拇指拨开引信,火折子一点,手臂奋力抡圆。
上百个冒着青烟的“瓦罐”划出一道道弧线,精准落入迎面冲来的匈奴军阵。
匈奴人甚至没看清,那究竟是什么。
下一秒。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密集如炒豆的爆炸,在人群中炸开!
炙热的火焰和破片,滚烫的陶片,和内置的铁钉,轻易撕开他们引以为傲的皮甲。
冲在最前的匈奴勇士,瞬间被撕成碎片。
一个刚才还嚎叫着冲锋的百夫长,半边脸被直接削飞,惨叫着倒在地上抽搐。
所谓的悍勇,瞬间土崩瓦解。
一轮轰炸,前方百步,再无一个站立的活人。
遍地都是翻滚哀嚎的残肢断臂,空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与血腥味。
幸存的匈奴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魔鬼!他们是魔鬼!”
“长生天抛弃了咱们!”
他们扔掉弯刀,哭喊着四散奔逃,有人直接跪倒在地,朝着缓步逼近的秦军,疯狂磕头。
李信面无表情地跨过一具尸体,直指王庭深处,那座最为华丽的金帐。
“中军帐!活捉右贤王!”
当上将军蒙恬率领数万大军,如黑色潮水涌入时,战斗,早已结束。
他看到的,是一片燃烧的人间地狱,和一群已经丧失灵魂、任人宰割的匈奴人。
右贤王呼屠徵,在他的金帐前被找到。
这位草原雄主穿着全套黄金甲,手持战刀,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自己化为焦土的王庭。
当李信带人将他包围时,他没有反抗,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李信,喃喃自语:
“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是神……还是魔鬼,在帮助你们大秦?”
李信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一挥手。
“拿下!”
蒙恬走下战马,来到那个被硬生生轰塌的巨坑边缘。
他缓缓蹲下,手指触碰着地面。
那不是焦土,而是一种光滑坚硬、泛着诡异光泽的琉璃状物质。
指尖传来尚存的余温,烫得他猛地一缩手。
这位纵横沙场数十载、威震天下的大秦上将军,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远在蜀郡、总能创造奇迹的年轻人。
一瞬间,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头顶。
“这不是人力……这是神魔之力!”
蒙恬站起身,深吸一口混着硝烟和血腥的寒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扫视着这片狼藉,声音恢复了沉稳。
“李信。”
“末将在!”
“清点战损,收拢俘虏,打扫战场。”
蒙恬的命令简洁而清晰,“另,将那些幸存的匈奴溃兵,驱散,放他们往北逃。”
李信一愣,抱拳道:“将军,何不趁势追击,一举……”
“让他们去。”
蒙恬打断了他,目光望向草原深处,
“他们是最好的信使。会替咱们把恐惧,散播到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李信心头一惊,瞬间明白了蒙恬的意图:“遵命!”
就在秦军有条不紊控制局势时,没人注意到,一个叫巴图的匈奴百夫长,正从尸骸堆里挣扎着爬出。
他是呼屠徵的亲卫,爆炸时被同伴的身体压在下面,侥幸逃过一死。
看着被俘的右贤王,看着被“天雷”夷为平地的家园,往日的嚣张一扫而空。
他佝偻着身子,不顾一切溜出营地,在秦军的刻意“疏忽”下,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信!
必须把这神罚的消息,带给正在围攻月氏的胡塔伦万夫长!
因为,此战过后,他们已是右贤王部族最后的精锐!
漠北,雪停了。
匈奴万夫长胡塔伦,烦躁地擦拭着弯刀,上面还沾着月氏人的血。
营地里,血腥味和马粪味混杂着一股战后的焦躁。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个“鬼”冲了进来。
那人曾是右贤王的亲卫,此刻半边身子漆黑如炭,焦臭的皮甲粘在皮肤上。
他仅存的独眼里,瞳孔缩成一个点。
“完了……全完了!”
胡塔伦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吼:“王庭呢?右贤王呢?”
那亲卫的身体抖得像筛糠,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破碎的词:
“天……天罚!”
“王庭……被长生天的怒火……烧光了!”
哗的一声,胡塔伦拔出腰间的弯刀,一脚踹翻独眼亲卫,弯刀架上脖颈:
“说,右贤王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