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噩梦的枪声(调查篇) 下
马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其中翻涌着复杂到扭曲的情绪,让人不禁为之动容。“听着,年轻人,”
他说道,“别看我……现在如此……颓废,我也有过……梦想!”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失落,仿佛他的梦想早已在岁月的洪流中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然而,当他提到“梦想”这个词时,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仿佛那是他内心深处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花。
他似乎在透过那副墨镜,凝视着遥远的过去。
“我……我当年也……曾经是个……穿军装的。”他的声音略微颤抖着,仿佛回忆起那段时光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激动和感慨。“穿着那身迷彩服……在军营里训练的日子……是我这辈子,少有的、不用提心吊胆的干净时光。”
他的话语中流露出对那段时光的怀念和眷恋,那是他生命中的一段美好回忆,也是他内心深处最珍贵的财富。然而,他的话语突然停顿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了他的喉咙里。
“直到……”他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几乎是在呢喃,“直到那一天,一切都改变了……”
他顿住,粗重地喘息,仿佛接下来的名字会玷污空气:“……直到我遇到了埃利那个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为了钱!我加入了美军!”他猛地握紧拳头,骨节发出嘎巴的脆响,“对!很羞耻!但我当兵就是为了钱!我心中没有信仰,只有绿油油的美钞!”
他咆哮着,声音里充满了撕心裂肺的悔恨与自厌:“埃利开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天价。于是,我成了他的头号恶狗,带着小队替他咬人!我们的手上!沾满了洗不干净的血!”
(嘶吼)
“我们烧杀掳掠!我们无恶不作!把战争法则践踏在脚下!” 他的呼吸变得极度困难,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肥胖的身体因痛苦而佝偻。
“我们只做坏事,从不做好事!”
“然后……报应来了……”他的声音陡然虚弱下去,带着濒死般的恐惧:“在坎大哈(Kandahar)附近的一次‘货物护送’任务里……我们被复仇的鬼魂(鬼魂指当地反美武装)层层包围……那个地方……简直就是撒旦在地上开的洞!”
剧烈的咳嗽猛然爆发!撕心裂肺,声音带着令人牙酸的撕裂感,他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像一只被煮沸的虾,肥胖的身体筛糠般剧烈抖动,差点站立不稳。
他死死抓住吧台边缘稳住身体,粗重地喘息,每一个气流的进出都带着令人不安的哨音和浓痰的咕哝声。
“……整个小队……十几个兄弟……全都……炸成了肉块……”他声音破碎,字句几乎是从喉咙里呕出来,“……最后只有我和另外三四个……缺胳膊少腿的废物……懦夫……爬了出来……”
他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每一下都伴随着痛苦的闷哼。
“肮脏的钱……”他惨笑,笑声如同夜枭啼哭,“买不来健康……买不回良心……肺被粉尘和毒气蚀穿了洞……骨头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日夜煎熬……”
“我发誓……我要赎罪!用这残躯!”
他猛地抬起头,墨镜似乎都无法遮掩那股陡然喷薄的、几乎化为实质的仇恨!
“但是!埃利!那个魔鬼的爪牙已经渗透进了参议院的石墙!他的‘慈善’光环蒙蔽了媒体的狗眼!大众把他捧成了和平圣徒!”他的声音因激动和缺氧而尖利刺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愤怒:“而那个恐吓我的声音!那个在我家门口贴血书、往我邮箱里塞子弹的杂种!”
他的拳头如同被激怒的雄狮一般,带着无尽的怒意狠狠地砸向吧台!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仿佛整个酒吧都为之颤抖!
这一拳的威力如此之大,以至于有希子面前的威士忌杯也受到了波及。杯子猛地摇晃起来,里面的酒液像是被惊扰的海浪一般,剧烈地波动着。
最终,杯子再也无法承受这股力量,深色的酒液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杯口喷涌而出,泼洒在木质台面上。酒液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了一小片深痕,仿佛是被这一拳所留下的印记。
“毫无疑问!就是埃利的爪牙!那群阴魂不散的……附骨之疽!!”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尖叫出来的,声带撕裂般的沙哑。
剧烈的喘息再次主导了他。他靠着吧台,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好半天,他才缓过一口气,声音变得虚弱而绝望,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哀求:“只凭我……一个肺痨鬼……一个废人……”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酒馆深处无边无际的阴影,仿佛那里隐藏着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魔,“……斗不过他们的……所以我求你们……”
他声音越来越低,近乎泣血:“帮帮我……扳倒埃利!撕碎他那张伪善的画皮!把这张害人的……保护网……彻底烧毁!……”
他哽咽着,字字泣血:“为了那些……死在荒漠里……被他吞噬的……再也吹不到纽约海风的兄弟们……再也无法呼吸的弟兄们……能闭上眼……”最后的祈愿,充满了无力的悲怆。
“没问题,马休先生。”工藤新一的脸色已然肃穆如铁。他直视着吧台后那个被痛苦和仇恨淹没的身影,眼神锐利而坚定,那是属于侦探面对深渊也不退缩的决心。
“正义绝不会缺席!”他郑重承诺,每个字都落地有声:“我会挖出所有的真相,让埃利和他那沾满血腥的武装机器,接受法律的审判!”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标明确:“所以,现在,请将那份至关重要的账本交给我们!”
“呵呵呵……”马休似乎被这份坚定感染,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疲软。他动作迟缓却带着一种莫名的迫切感,费力地掀开吧台内侧的活动板门。
“好……好……不愧是优作的儿子……有魄力……”他喘息着,一边努力挺直佝偻的身体,一边扶着吧台内侧的柜子朝酒馆更深处那片浓重的黑暗走去。肥大的皮夹克像黑色巨蝠的翅膀包裹着他臃肿的身躯。
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酒馆里回荡——“嚓…沙…嚓…沙……”
沉重、拖沓,如同负重的蜗牛,每一步都带着病态的喘息和粘稠的摩擦声。
“保险箱在…在二楼……最里面的那个小房间……位置可能……有点……深……可能得……等我一会……”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混合着剧烈的喘息传来。
“你们……稍坐……喝点……威士忌……我马上……就回来……”
那团臃肿的、被黑暗迅速吞噬的背影,最终消失在吧台后方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邃的走廊尽头。
脚步声渐渐被黑暗吞没,只有那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如同垂死野兽的低吼,还在寂静的酒馆里隐隐回荡,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凝固般的死寂。
空气里,廉价的酒香、尘埃的味道、还有一种似有若无的……金属冷却剂的气息……混合着未散的谎言与沉重的真相,无声地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