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署审讯室。
陈英荣看着陆倩痛哭的样子，和其他几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开口道：“陆倩，就算律师来了，也只能保证你的合法权益。但是，如果你真的犯了法，律师也不可能帮你脱罪，你只有跟警方合作，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们可以为你向法官求情，减轻你的处罚，这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陈英荣之所以说这些，是他认为，真正杀人的凶手也许是方照林。如果是这样的话，从陆倩这里就有机会取得突破。
如果陆倩还是不肯吐露，那她本人的嫌疑就非常大了，说白了，他现在就是在试探。
紧盯着陆倩的反应，见她还是趴在桌上没反应，陈英荣再次说道：“现在不是你不开口就行的，我们还会传唤方照林，如果他说了什么对你不利的证言，你又坚决闭口，我们也只有采信他的证词。你要想好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陆倩抬起头，“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再说话。”
几人走出房间，回到办公室。
高生才问道：“你们怎么看？”
钱玲玲烦恼道：“她什么都不肯说，我看得等法证那面的化验结果出来才行，到时就证据确凿了。”
陈英荣组织了一下语言，“可以肯定张国标是在4月11日那天下午之后失踪的，根据蔡慧敏所说的，她是6点离开的财务公司，那时张国标还在公司，根据他家的血迹，血量足以致一个人死亡的情况，那里就应该是行凶现场。所以，他离开公司后是回家了，陆倩是晚上8点离开的店里，若是直接回家，到家时间该是8点半左右。她第一次做口供也是说的下班之后回家了。”
陈英荣顿了一下，继续分析：“我们假设陆倩就是杀人凶手，那她杀人之后需要清理现场，处理尸体，毕竟我们第二天去的时候虽然没有仔细查看，但那时她家里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了。”
蓝刚接口：“一个女人，要杀人，清理现场，搬运尸体，处理尸体，这会是她一个人做的吗？会不会有同伙？那个方照林。”
“不错，方照林那天的反应很不寻常，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
高生才肯定。
“我想说的是，处理尸体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要么就地掩埋，要么搬运走处理。我看了张家的住宅情况，虽然有院子，但很小，也没有翻动的痕迹，凶手也不大可能这么大胆把尸体就藏在这。”
陈英荣环顾众人说道：“尸体大概率是被运走了，而运一具尸体必定需要交通工具，也就是车。不管凶手怎么清理，就跟张国标家里的情况一样，一定会留下痕迹。”
“没错，查陆倩的车。”高生才恍然道，“对了，还有方照林的车也要查。”
陈英荣补充：“我看了方照林的资料，他名下有两套房产，一处他正居住的高层，还有一处是他屯门那新村的祖屋。我说过了，要想处理尸体没那么容易，不想随便抛尸的话，最好的方式就是掩埋。而现在警方并没有接到发现疑似张国标尸体的报案。”
“你的意思是张国标的尸体在方照林的祖屋？”
林辉问道，不过不用陈英荣回答，自己就又说道，
“嗯，根据我的经验，凶手杀人之后很少有不慌的，而这些人处理尸体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把尸体藏在自己熟悉又隐蔽的地方。”
“想知道是不是，很简单，从九龙塘到屯门，会经过多个交通重要路口，再怎么绕路也避不开，我们可以查看这些路口的监控，看在4月11日晚9点以后，陆倩和方照林的车子有没有经过这些路口，往屯门方向行驶。”
黄大军提议道。
高生才同意：“好，大军，你现在就去查。”
“Yes，sir.”
“我们要不要现在直接就去屯门查找？”
蓝刚提议。
“现在这么晚了，我们不休息，法证的人也下班了，明早再去也不迟，现在关键是控制住方照林，不能让他有机会转移证据。”
林辉道：“传唤方照林吧，看陆倩的样子，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大家也都同意，由林辉亲自带人去找人。
虽然现在是晚上了，但时间不等人，谁知道隔一晚上会发生什么，让方照林得知消息跑了怎么办？
大家都等在办公室休息，高生才过来坐在陈英荣旁边，递给他一杯咖啡。
“谢谢，高sir。”
陈英荣接过来喝了一口，大晚上办案，喝这个提提神也好。
高生才也喝了一口，问道：“阿荣，你觉得陆倩就是凶手吗？”
陈英荣回答：“现在看来，可能性很大，如果是别人，就算是方照林，她也没必要死扛着。毕竟，现在查到的证据都指向的是她。”
陈英荣还有些疑惑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张国标的非法生意，到底跟他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种种迹象表明，他很大几率已经死了，那他的尸体究竟是谁处理的？方照林到底参与了多少？
还有那具发现的尸体到底是谁？
那具尸体与张国标公司发现的血迹DNA吻合，他与张国标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死在张国标的公司里？
他是谁杀的？
这么多疑问没有解开，他也不想多说什么，相信这些高生才也能想到，这一切都得等陆倩和方照林自己交代了。
晚上9点，林辉把方照林带了回来，跟他一起到来的还有个40多岁，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进门就表明了身份：“各位，我是方照林先生和陆倩女士的代理律师，葛明辉。”
林辉耸耸肩，众人也都明白了，怪不得去这么久了，跟有钱人打交道就是麻烦。
进了问询室里，这回是林辉主问，陈英荣坐在他旁边，高生才站在侧面，对面是方照林和律师。
林辉打开文件，看着方照林问道：“方先生，找你来的原因，我先前已经说过了，你之前交代过，你和陆倩之间是情人关系，现在陆倩家里发现了大量血迹，我们有理由怀疑是属于陆倩丈夫张国标的。介于你们之间的关系，我现在要正式询问你，4月11日晚6点以后，你在哪里？”
方照林转头看向律师，见律师点头，才回道：“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我在家里，我现在一个人住，没有人证。”
“那你跟张国标的死有没有关系？”
不等方照林开口，律师葛明辉打断道：“警官，你这根本就是无理的猜测，我的当事人跟陆倩有关系，不代表他就会跟陆倩丈夫的死有什么关系。”
说着对方照林嘱咐：“这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方照林点头。
林辉只好下一个问题，“你最后一次见到陆倩是在什么时候？”
方照林又看了眼律师，才回答：“4月13日晚上。”
“她去见你干什么？说了什么？”
林辉追问。
“这是我们的私事。”
“但陆倩现在是嫌疑人，她在案发之后与你接触，又是在私密空间，你有必要解释清楚你们见面的原因。”
律师又插话道：“警官，你说陆倩是嫌疑人，我身为她的律师，请你出示证据证明这一点，否则，我无法认同你们对我当事人的指控。”
林辉把一份文件交给他，等他看完，说道：“够吗？”
葛明辉指着文件质疑：“你们只是在张国标家里发现了血迹，并没有证明这就是张国标的血，这个证据并不充分。”
“陆倩家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量的血迹？她又为什么要清理？”林辉看着他。
“我的当事人家里住着两个人，有血迹不代表就跟她有关，至于【清理】这个词并不准确，那只是在打扫房间而已，这是房屋主人的权利，跟你们警方无关。”
葛大状振振有词，充分证明，钱不会白花。
林辉经验丰富，没有跟他争辩，“所以，我说陆倩现在是嫌疑人，还没有提起公诉，根据现有证据，你不会连这个嫌疑人也不肯承认吧？”
葛律师又仔细看了一遍文件，抬头翻转过来道：“我还是认为你们的证据并不充分，这一条，尤其荒唐，认错人也算罪过吗？”
“但她认错的是自己的丈夫。”
“人难免犯错，这并不能成为证据。”
“结合在她家里发现的血迹，和她婚内出轨的行为，我相信陪审团会采纳这些证词。”
葛律师沉默了一下，说：“我提出保释陆倩。”
高生才回答：“她现在是重大嫌疑人，不允许保释。”
“那我的另一位当事人方照林先生呢，你们完全没有证据证明他与案件有关，我想我们可以离开了吧？”
“介于方照林无法证实案发时间，他的不在场证明，和他与陆倩之间的不正当关系，我们警方有理由扣留他48小时，以做甄别。”高生才也是一板一眼，跟律师对话，不能让他们抓住话头，不然会很麻烦。
葛明辉无法，警方的确有这个权利，只能放两句场面话，又叮嘱方照林几句，不要在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回答问题，就被请走了。
今天晚上急忙把方照林弄来警署，是怕出现意外状况，并没有指望马上就有收获，所以，草草提问了几句，就把他丢进收押房了事。
一切，就等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