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警署。
一到上班时间，高生才就集合众人，分配任务。
“今天一定要把证据搞定。蓝刚、阿荣你们直接去方照林屯门的老宅搜索，我会请示，联系法证和警犬队配合你们。大军你依然联系交通组，查找车辆，坐实证据。”
顿了一下，看向林辉：“林sir，你和玲玲去方照林家里，我已经申请了搜查令。我要他更详细的资料。鉴证科那边，由我来盯着，陆倩和方照林的车子，张家的血迹，今天必须有结果。”
“Yes，sir.”
路上，蓝刚边开着车，边和陈英荣聊着：“今天高sir好像有些不一样，很急的样子，是不是昨晚发生了什么？”
陈英荣抽了口烟，“你看这么大阵仗，又是鉴证科，又是警犬队的，都得动用总区的力量，肯定是警署大sir发的话了。这件案子拖了好几天了，上面压力很大，一定得催高sir了，我估计，是限期破案了。”
“没错，今天如果没收获的话，高sir可就惨了。”蓝刚笑道。
陈英荣撇他一眼，“可不是只有高sir，是我们整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上头顶着总区的压力没有交案，要是没个交代，那脸就丢光了。你想想，以后我们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以后这种大案，肯定是没B组什么事了，就干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哪辈子有立功受赏的机会？往后怎么办？混吃等死吗？你还有心情吃高生才的瓜？
蓝刚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面色严肃了，不再说话，加速开车。
屯门那新村，到了这里，根据地址找到方照林的祖屋，一座老式乡村住宅，单层土木结构，有些破旧，但是院子很大，足有两三亩。
二人下车，直接进了院子，巡视一圈，直奔屋子。
房门上着锁，肯定没人在了，有搜查证在手，不用顾及那么多，破开锁进门。
房屋陈设很简单，老式的桌椅，床榻，一目了然。几间房间挨个看了看，没有什么发现。
蓝刚叉腰说道：“很干净，没什么线索。”
陈英荣抽出两根烟，递给他一根，自己也叼上点燃，“干净不就是线索吗？”
蓝刚反应过来，“没错，这里近期有人来过。”
说着用手抹了把桌面，“而且没几天。”
陈英荣接道：“除了堂屋，其他房间灰尘都很厚了，说明来人不是在这里居住，只是暂留。”
出了房门，看着院子，“这么大地方，光我们两个人的确不好找，等警犬队支援吧。”
上午9点半，警犬队跟法证的人相继到来，开始在院子里地毯式搜索。
把张国标的旧衣物交给警犬队的训犬员，接下来就看这只训练有素的警犬发挥了。
院子对人来说挺大，但对警犬来说，就有点小儿科了，不过五、六分钟，警犬就跑到远角的角落，对着地面吠叫两声，开始刨土。
众人赶过去，训犬员牵开警犬，陈英荣和蓝刚拿着铁锹开始挖掘。
土层表面跟其他地面没什么区别，但挖开一层之后，土质明显变得松软，也更容易挖掘。
挖了半米多深，铁锹就感觉触碰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有发现！”
接下来就不能用太大力气了，往旁边横向挖去，不久现出一副花色布面，像是棉被，用铁锹掀开，伴随着一股恶臭，一具腐烂的尸体显现出来，蛆虫老鼠爬来爬去，相当恶心。
蓝刚作为老刑警都有些受不了，赶紧跳开，离得远远的。
陈英荣也立马拿出口罩戴上，强忍不适向尸体面部看去，可惜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无法辨别身份了。
没办法，下面的事情，只得交给法医了。
两人离开一段距离，抽着烟，借此中和一下刚才闻到的尸臭味。
“这应该就是张国标了吧？”有了发现，蓝刚很高兴。
“下午就知道了。”陈英荣现在想知道的是，埋尸的人，到底是方照林还是陆倩。这就要看黄大军那边了。
半小时后，拍了照片，收拾好现场，大家收队。
回到警署，跟高生才汇报了情况，高生才也很高兴。
下午3点，加班加点的化验报告终于送到，刑事组会议室，总督察刘国栋也来了。
高生才总结案情：“根据比对结果，上午发现的死尸证实是张国标了，而陆倩家里发现的血迹，虽然被清理，但凶手清理的并不彻底，经过一天的化验，也与张国标的DNA吻合。再有，在方照林的车后备箱里，也提取到了张国标的组织样本。”
放下报告文件，他接着道：“据文华街等路口的监控显示，4月11日晚上11点到凌晨3点，属于方照林的雷克萨斯，车牌号为XB9816的车辆由九龙塘到屯门往返了一次，经过技术人员的清晰化处理，可以看清，开车的人就是方照林本人。”
高生才转向刘国栋：“虽然凶器还没有找到，但根据现有证据，已经可以正式对陆倩和方照林进行起诉了。”
刘国栋点头，“事情做到这一步，就把案子办实了，马上提审两人，拿到他们的认罪口供。”
“Yes，sir.”
经过讨论，大家决定先提审方照林，毕竟现在他抛尸的罪名已经跑不掉了，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陆倩就百口莫辩了。
审讯室。
在警署收押室呆了一整天的方照林有些憔悴，他的律师葛明辉也赶到了。
依然是上次的几人，刚落座，葛律师就先声夺人：“警官，你们已经扣押了我的当事人十几个钟头了，如果没有明确的证据的话，可以放我当事人离开了吧？”
林辉笑了笑，“葛大状，不要着急。”
把几份文件和照片放到桌上，面向方照林，问道：“方照林先生，还是上次的问题，4月11日晚上6点以后，你去了哪里？”挥手制止了想说话的葛明辉，指指桌面的东西，“先看看这些，想好了再说。”
方照林拿起照片先看了一眼，脸色立马变了，又拿起文件，越看脸色越难看。葛明辉也在旁边跟着看，眉头皱起。
林辉解说：“这些照片显示，你4月11日晚11点左右，亲自驾车驶往屯门方向，又于12日凌晨3点左右驾车驶回九龙塘方向，而你在屯门那新村有一座老宅，你在那里呆了近3个小时。”
拿回文件展开，“而我们在你的车里发现了张国标的生物样本，在你老宅的院子里挖掘到张国标的尸体，这些证据表明，就是你把张国标的尸体运到老宅里埋掉的，这不容狡辩。你说对吧？葛律师？”
葛明辉皱眉看完资料，瞟一眼方照林，一时没开口。
林辉语气严厉地喝道：“方照林，你是怎么杀死的张国标？”
方照林吓得一哆嗦，葛明辉忙道：“林沙展，这些证据只能证明我的当事人接触过尸体，并不能说人就是他杀的。”
看方照林状态有点不对，决定缓缓，提出申请：“高sir，我想跟我的当事人单独谈谈，可以吧？”
这是正当理由，没法拒绝，高生才点头：“你们有10分钟。”挥手带林辉和陈英荣离开审讯室。
三人也没说什么，抽了根烟，10分钟就到了，重新进入审讯室，高生才问道：“怎么样？认罪吗？”
两人似乎争吵过的样子，葛明辉道：“我的当事人方照林先生要求转为污点证人。”
“什么意思？”
“他承认搬运，掩埋了张国标的尸体，但张国标的死，与方照林先生无关。”
高生才说道：“方照林，我希望你能亲口描述一下作案经过，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国标是谁杀死的？”
“唉..”良久，方照林深深叹了口气，诉说道：“那晚我下班回到家，8点半左右，接到陆倩的电话，她的语气很不对，很慌乱，她要我马上去她家，有重要的事。你们也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我很担心她，就去了她家里。”
说着摇了摇头，似乎很不愿意回忆的样子，“到了她家，一进门，我就看到张国标满头是血的趴在地上，当时已经死了。陆倩很害怕，哭着问我怎么办，我也很慌，想要报警，但陆倩哭着求我，说她不想坐牢，让我帮帮她。”
方照林看向对面几人，语气低沉，“对不起，我心软了，就把张国标的尸体搬到车上，运到我的祖屋，埋了起来。我认罪。”
“你还做了其他事情吗？”陈英荣问道，“众业大厦后巷的死尸是谁？张国标的身份证为什么会在尸体身上？是你杀的人吗？”
“不是！”方照林连忙否认，“那个死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他的死跟我没关系。我到了张国标公司的时候，他就死了，就死在公司里。”
“你为什么又去张国标的公司？那个人死的时候面容和指纹就被毁了吗？你可不要说谎，不然，警方不会接受你成为污点证人。”高生才警告。
方照林捂住头，无奈道：“是陆倩，她让我跟她去张国标的公司，她说不能让人知道张国标已经死了，去他公司做些布置，让人觉得张国标是从公司直接离开的，造成他失踪的假象，过些天，就算有人察觉张国标不见了，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后来呢？事情不是这样的吧？”高生才追问。
“没错，等我们到了公司，才发现那里竟然躺着个死人，我们当时就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想到既然这有具尸体，不如就利用起来，把他装成张国标，就可以混淆警方的视线，再加上张国标的尸体也处理了，我们就万无一失了。”
“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陆倩出的主意，是我实施的。”
“你认识那个死者吗？”陈英荣问道。
“不认识，没见过。”
“你认为人是谁杀的？”
“不知道。”
林辉不悦道：“不要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参与这么多事情？”
方照林眼角流下一滴泪珠，哽咽道：“我只是太爱陆倩了，我不想她坐牢。你们有过深爱一个人无法自拔的感觉吗？那会让你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你明知道是错误的事。”
“......”
狗东西，这时候还撒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