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四号,李庄。
“竟敢聚众抵抗我们天狼山,刁民,一群刁民!杀,都杀了!”
“把他们的屋子都给我点了,粮食搬空。”
高头大马上,天狼山三当家“过山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气急败坏的脸上掠过一抹残忍的笑容。
簇拥在他身后的数百土匪闻言,狰狞的面孔顿时喜笑颜开,手持大刀冲过去,像是恶狼闯入羊群,入目皆是刺眼的血色。
“娘,你在哪儿?囡囡怕!”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哭喊声、求饶声混杂着无尽的鲜血,往日宁静的村庄此刻付之一炬,上百青壮喋血,妇孺被掠夺一空,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山道上。
“土匪去了李庄,抢粮食、抢女人,肯定不会放过龙口坪。”
从县城回来的赵二狗趴在草丛里,傻傻望着血色中的村庄,忽然一个激灵,脸色煞白,“不好,土匪来了,我得赶紧回去。”
赵二狗跌跌撞撞,右脚上的草鞋不翼而飞,不知道落在哪个角落。
上气不接下气,紧赶慢赶,村口的大榕树赫然在望,赵二狗使劲儿拉响老树上的铜钟,“铛铛”,沉闷的钟声仿佛荡漾的涟漪,传遍整个村子。
赵二奶奶从屋里跑出来,着急忙慌地问道:“二狗,出了什么事?”
上前搀扶自己的老娘,赵二狗喘着粗气,“娘,土匪要来了,李庄完了,所有的粮食、女人都被抢走了,屋子也被烧了。”
“什么?”骤然听到这个惊天消息,赵二奶奶猝不及防,“昨天胥吏刚走,今天土匪来了。”
土匪,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专门下山抢粮食,往日里不曾杀人,如今屠了李庄,这是杀红了眼,他们龙口坪拿什么抵挡?
指望黄家?不可能。
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赵二奶奶急得团团转。
望着自家的三个大孙子,赵二奶奶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什么,“二狗,半月前,算命先生给我算了一卦。”
“说我们赵家半个月后有大劫,这不就应验了?想要渡过一劫,刘家院子才是最好的去处。”
“对对。”赵二狗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刘渊,刘家子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何况还有食铁兽。
三天前,青衣会的人来势汹汹,上百号人呢!结果呢?还不是戏文里说的,丢盔弃甲,就连堂主千手人屠也死了。
整个龙口坪,要是有谁能够挡住土匪,非刘渊莫属!
想到这里,赵二狗拖家带口,一路上招呼着左邻右舍,齐刷刷涌入刘家院子所在的乱石滩。
孩童的哭闹声、左邻右舍的争吵声,声声入耳,刘渊拍着手掌,双手往下压了压,“乡亲们,土匪来了,愿意出战的跟我走。”
墨家主张兼爱,在刘渊的理解中,个人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适当帮助有需要的人。
再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在龙口坪,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土匪祸害自家乡亲,刘渊不是黄老爷。
斑驳的石桥上,刘渊手持天工锤,身后是三十余位墨家弟子,一个个同样扛着大铁锤。
几千号人,你看我,我看你,踌躇不前。
刘老五吧嗒着手中的旱烟,猛吸一口,“是爷们儿,不要怂!算我一个。”
“我也去!粮食是我的命根子,要是让土匪抢走粮食,还不如现在去死,都是带把的,谁怕谁!”赵二狗不顾赵二奶奶劝阻,执意前去。
受此影响,龙口坪七八百户人家,几乎每家出一个人,乌泱泱的一大片。
村口大榕树下,众人拿着锄头、连枷等杂七杂八的农具,簇拥着刘渊。
山道上,天狼山三当家“过山峰”骑着高头大马,颇有些意气风发,“待我们破了龙口坪,抢他娘的,看大当家的有什么话说。”
“做土匪就应该抢劫、杀人,不杀人还是土匪吗?”
有了这些粮食,加上抢来的女人,整个天狼山,他,过山峰才是说一不二的人。
大当家?什么大当家?有大当家吗?
就在这时,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积年土匪闯过来,“三当家的,前面聚了不少人,看样子,他们不想交粮食。”
“三当家。”
听到这三个字,过山峰眉头微蹙,对眼前这个没有眼力劲儿的手下,很是不满。
“啪!”
挥舞手中的鞭子,过山峰策马向前,转眼间,数百号土匪蜂拥而至,与龙口坪的村民相互僵持着,双方的距离仅有十丈。
“又想抵抗?”
过山峰身体前倾,压迫感十足,咧着嘴,露出两排森然的牙齿,“李庄知道吗?屠了,男丁一个不留,这就是抵抗的下场。”
人群一片骚动,刘老五等人手心冒汗,肩膀微微颤抖。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转身逃走,而是死死握住手中的锄头、连枷,重重喘着粗气,眼睛泛红。
“杀!”
“妈了个巴子,捶死他们!”
刘渊一马当先,施展《乱披风锤法》,将眼前的土匪当成铁块,当成土拨鼠,一锤一个,红的、白的四处飞溅。
三十位墨家弟子也不遑多让,手中的大铁锤虎虎生威。
迎头冲上来的土匪瞬间打蒙了,空中飞溅的血迹、残肢断臂,无不告诉他们,眼前这群人不好惹,是个硬骨头。
“不要乱,一群绵羊,有什么好怕的。”过山峰急了,不断驱赶手下的土匪。
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
碰到狠茬子,积年土匪都很有眼力劲儿,不断往后退,可惜后面的人挡住去路,逼得他们不得不战。
“三当家死了,三当家死了。”
“快跑啊!”
嘈杂的村口,马背上的过山峰一头栽倒,长长的箭矢穿透胸膛,一朵血花绽放,袖口里的毒蛇发出阵阵嘶鸣声,消失在草丛里。
十丈外,程大牛手持弓箭,长身而立。
半个时辰后。
“主公,找到三百具尸体,都是土匪的。”
程大牛踩在血泥里,一五一十地汇报着,“这群土匪是天狼山的,为首的是三当家过山峰。”
“乡亲们怎么样?”拿出毛巾仔细擦拭天工锤上的血迹,刘渊问起人员的伤亡情况。
“十五人身受重伤,还有三十人轻伤。”
程大牛面色凝重,眼睛里掠过一抹悲戚,“五叔也在其中,肚子破了一个大洞,可能过不了今晚,”
“将它融入水里,喂给重伤的人。”掏出生命晶石,刘渊接着说道:“对外就说是符水起的作用,不要暴露生命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