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谢重看着笔下的白纸,几次三番都想在上面写几个字,可又舍不得。
毕竟断了货源,今后白纸会越来越少,用用就没了,最终还是把白纸收了起来,拿出一张正版左伯纸,挥毫书写。
可就是找不到那种感觉。
其实建康士人不是没琢磨过白纸的制法,可是王愔之把所有的匠人全部带走,完全没有头绪,甚至王家的庄子被一批批的人进去翻找过,仍是一无所获。
“哎~~”
谢重叹了口气,把笔丢去一边,不写了。
甚至心里还有些埋怨。
你都走了,为何不把方子留下呢?
而且家中的小儿喜食白糖,如今白糖也要省着吃了。
思来想去,都怪刘牢之!
于是拿起笔,在黄纸上重重写下:刘贼,该杀!
“父亲!”
这时,长子谢绚匆匆进来道:“有玉奴的消息了。”
“哦?”
谢重抬眸看去。
好歹王愔之是他女婿,女儿又不肯与之和离,心里还是有些惦记的。
谢绚道:“司马休之大败,被乱军践踏而亡,昨晚,溃军带着司马休之的尸体回了姑孰,一早消息就传回建康……”
从姑孰到建康,有七八十里,可见昨晚就有飞骑来报。
谢重默默听完,许久,才道:“相王应无力再去征讨玉奴了,若抽调兵力去攻,怕是西府难保。”
谢绚喜道:“如此说来,妹妹与妹婿可谓苦尽甘来?”
“玉奴是有本事的人呐!”
谢重长吁了口气。
谢绚问道:“父亲可知妹婿要去何处?”
谢重沉吟道:“想必是去投奔阳羡禇爽了。”
谢绚奇道:“为何不去山阴投奔姑母(谢道韫),有姑母照拂,相王父子也不敢肆意妄为。”
谢重寻思良久,摇摇头道:“却是不知了,或许玉奴另有考量。”
“父亲,近来有人向儿打听,家中可有白粮白纸了,愿加倍购买……”
谢绚正小心翼翼地说着,谢重已挥手打断:“告诉他们,没了,家里先屯一屯,待得京口实在挤不出货来,加价十倍售卖!”
谢绚暗道了声服,果然姜是老的辣,就得要老头子这样不要脸,才能置得万贯家财啊!
……
两日后!
京口!
“父亲!”
刘敬宣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何事?”
刘牢之略抬头,一左一右,各伴着桓玄送他的两个美人儿。
还别说,当晚一试,就把他迷住了。
别看他统御数万大军,在生活享受上,与桓玄这类纨绔子弟差的太远,以前有王恭压头上,他也不敢大规模蓄养乐妓。
甚至在某一天晚上,他问出了前赵主刘曜问羊献容的名言:吾何如桓家小儿?
二女极为不齿,暗道你一个糟老头子如何与桓郎相比,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把刘牢之夸的如朵花一样。
什么老当益壮,宝刀不老,奴从来没有这样舒服过,不要钱的溢美之辞蜂涌而出。
刘牢之大悦,一发过后,又服了香药,把二女狠狠蹂躏了整晚。
刘敬宣迟疑着看了眼那两个美人儿。
“下去!”
刘牢之挥了挥手。
“诺!”
二女优雅的起身,其中一个还给刘敬宣渡了个媚眼,才转身而去。
刘敬宣道:“司马休之死了!”
“司马休之乃废物焉?”
刘牢之拍案而起。
这真真把他惊住了!
西府兵再不堪打,也是以豫东流民为主,青衮徐流民主要是流向北府,豫州流民多涌向寿春、合肥,乃至于江州一线。
在他印象中,豫州兵还是很凶狠的,即便操演不足,可王愔之带的什么兵,自家部曲,从京口偷偷采买的北方流民。
合计也就百来人,他不相信王愔之能在短短数月之内操演出一支强军。
更何况,士家子懂什么兵法,兵法兵书都攒在他们这类兵头手里呢。
譬如谢车骑(谢玄),看似名气大,可是淝水之战中,谢车骑到底起了几分作用,就很值得商酌。
“父亲,司马休之初来乍到,不立营垒挥师强攻,不克,遂征发左近豪强部曲僮客为先登,致哗变,司马休之被乱军践踏而死……”
刘敬宣将从建康传来的消息和盘托出。
“如此也说的过去,那小儿运道不错!”
刘牢之轻捻着斑白的胡须,缓缓点头。
刘敬轩又道:“父亲,儿观那王愔之,或是去往义兴投靠禇爽,禇爽昏聩耳软,万一收留了王愔之,就不太好办了,何不轻骑疾进,将王愔之堵在路上,全力剿杀?”
“这……”
刘牢之为难道:“王孝伯已死,为父若是揪着那小儿不放,只怕朝中物议非非,况且王孝伯坐镇北府八载有余,也提拨了些人手。
前次为父奉朝廷尊令戬乱,北府已有浮言,不得不慎而为之呐!”
“此事不难!”
刘敬轩凑上,轻声道:“儿愿领一千轻骑,只带十日干粮奔赴义兴,打着西府旗号便是!”
“哦?”
刘牢之霍然起身,负手在厅内来回走动,面色从犹豫,渐渐地变为了狠厉。
是的,王恭虽因相王父子而死,但罪魅祸首是他,一俟王愔之起了势,第一个饶不过的,就是他刘牢之。
再有北府各路将领态度不明。
如孙无终,从头到尾未曾参与,并以年老,病痛缠身为由,不受新职。
这摆明了不愿与他扯上关系。
还有田洛、诸葛侃、刘轨诸将,对他阳奉阴违,真正表态支持他的,也就何谦、高衡等少数将领。
根源在于,大家都是谢玄招募的江北流民帅,谁也不比谁更高贵,凭什么你刘牢之压在我们头上?
况且刘牢之还曾大败于慕容垂之手,这无疑是戎马生涯中一个抹不去的黑点。
只要这些三心二意的将领中,有一个顾念王孝伯旧情,投奔王愔之,对于他都是心腹大患。
王恭治军,镇之以宽,在北府军中还是有些支持力量,而清冼北府军,几近于不可能,除非不惧引发内战。
那么,解决王愔之就成了可行选项。
“好!”
刘牢之深吸了口气道:“我给你三日时间,挑捡些可靠人手,再叫何无忌与你一道去。
不过,为防那小儿已经提早到了阳羡,为父先遣人送一封密信给禇爽,让他设宴擒杀王愔之。
此人胆小懦弱,料来不敢不从,至不济,也要将王愔之赶出阳羡,此番功成之后,你就去淮南当太守罢。”
刘敬轩拱手道:“父亲大可放心,儿必携王愔之头颅回来,只是……谢月镜如何处置,难道送还谢氏?”
“不必!”
刘牢之挥手道:“汝可自取,给为父把郗氏带来就可以了!”
“诺!”
刘敬轩大喜。
谢月镜的美貌名动建康,可更加吸引人的还是身份,陈郡谢氏嫡女,谢道韫侄女,王恭儿媳,王愔之妻子!
平时这般女子,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一想到如此高贵的美娇娘将在自己的胯下辗转反侧,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