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爽欲借练兵逼迫朝廷命他发兵,但朝廷不准,命他返回汝州,洛阳也停止供应补给。
诸葛爽此时还是比较听话的,无奈之下只能率军回转汝州,继续等待朝廷命令。
三月,朝廷调邠宁节度使李侃任河东节度使,代北行营招讨使。
但此时的河东局势堪称糜烂,兵匪不分,李国昌父子甚至一度威逼晋阳,河东诸镇也在作乱,李侃无力阻止,于是不过短短四个月后,在乾符六年七月,他便主动上表辞职。
朝廷无奈,也只能准许,又派吏部尚书李蔚调任河东节度使兼代北行营招讨使,并命诸葛爽准备北上。
但事情还是出人意料,诸葛爽欢欢喜喜的出了洛阳后,都已经到达怀州,准备按原计划坐船北上,征发船只的命令也已发出,却没想到李蔚居然死了!
此时时间已至十一月,李蔚上任后面对与李侃同样的问题,他也没什么办法,正打算辞职,却没想到暴病而亡。
诸葛爽北上的路途再次停止,只能就近驻扎在怀州,等待朝廷命令,大军也开始骚乱。
唐军一直都是闻战则喜,因为打仗不仅有赏赐,还能加官,如今只给了一次开拔费,却走了两次,所以大家就感到不满,而这个年代的唐军如果感到不满,一般都会发泄出来。
诸葛爽无奈,只得再次发钱,每人三百钱,一匹布,如此,大军方才安稳下来。
而诸葛爽也越发对朝廷感到不爽,催促的文书几乎每日往东都送,但一直都没有回复。
相比诸葛爽的不爽,刘克之过得挺舒服的,怀州不比洛阳,提供不了太多的补给,只能维持基础损耗。
所以大军几乎停止了操练,每过十日才练一次,每次都是草草走两次队列,抛射一番后,便各自回营。
时间一晃而过,临近元日,刘克之已成了一个老兵油子,不训练就带着人去狩猎,去打渔,好歹添些荤腥,反正也没人管。
而朝廷也觉得这几年事太多,觉得年号不好,于是在朝臣们的上表下,决定元日之后,正式改元广明。
“嘣!”
一声弓响,箭矢如风而出,正射中一支兔子。
“火长神射!”
刘克之闲来无事,带着队伍出营游猎,这怀州都快被他走遍了,他箭术好,每次出猎皆有斩获。
这从刘三他们身上挂满了猎物就可以看出,也就是怀州没有大型猎物,不然刘克之说不定还能当一回打虎英雄。
“三郎!”
就在刘克之带着身上挂满猎物的手下继续游猎时,便见远处有两个骑兵快速跑来。
“原来是二哥啊,大哥你也来了,你们这匆匆忙忙的,军中有事?”
见是两位义兄弟来了,刘克之连忙策马上前,递上水袋。
“节帅命诸将整军,三日后北上!”
杨师厚二人接过水袋,小口的喝着,刘克之此时已远离大营十里,他们一路骑马而来,还真有点口渴。
“北上?不会还像上次一般,走到半路就被叫停吧?!”
刘克之心中也是不忿,他的时间本就不多,当时听张承业的话,还以为诸葛爽很快就出征,可以获得功劳升官,没想到却是浪费了一年的时间。
“不会,朝廷已命节帅为蔚朔招讨副使,代北行营北面招讨副使,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牛礼随意喝了两口,便将水袋扔了回来。
原本朝廷只是调诸葛爽北上,并没有加官,如今居然加了招讨副使,也就是大军副帅,看来此次是真的决定让他北上了。
“那还不快走!”
刘克之一把夺过杨师厚手中水袋,招呼一声,便带着众人全速回营。
“你!”
杨师厚看着被刘克之夺去的水袋,最后只能无奈一笑,他知道刘克之为何如此急切,因为他心里也憋了一股火,三番五次的被朝廷戏弄,他也不满很久了。
一直军营,诸葛爽的命令便下来了,命诸将入帅帐议事。
刘克之虽然只是个火长,但他是诸葛爽麾下甲骑亲兵,直属诸葛爽管辖,所以也得去,这也算是受到重视了,心中不免得意。
整理了一下衣物,带着刘三张二便来到帅帐前,自有诸葛爽身边的亲兵领着入帐,刘三张二级别不够,只能在帐外等待。
诸葛爽麾下军队,六千牙兵是他的本部人马,待遇最好,各都十将皆是他当年带着投唐的亲兵,军使则是他的儿子,诸葛仲方。
两千的外镇兵是在汝州时的各县驻守兵马,也算是自己人,所以待遇也算不错,还有两千五的东都士卒,是朝廷要求带上的,不是自己人,就没什么待遇,可有可无。
至于会不会因为待遇原因感到不满,其余的八千士卒自会警告他们。
而这六千本部牙兵之中,还有八百人,是诸葛爽的亲兵,全员甲骑,每一个火长和队正皆是他一手提拔,诸葛爽本人则担任十将,诸葛仲方则担任副将,刘克之三兄弟便在这八百甲骑之列。
这八百人最受重视,待遇比牙兵还高一线。
此时的帐中已经挤满了人,陈设只有一张胡床,堪称简陋,诸葛爽坐在胡床之上,身后站着一个人,正是牙兵军使,诸葛仲方。
除此之外,他的身旁再无人,他手下可用的人并不多,这也是刘克之三人来投时他感到欣喜的原因。
盖因他出生太低,虽顶着诸葛武侯子孙的名头,却也无人投靠,这么多年手下能当将用的,还是那百余亲兵。
至于军师?
别闹了,这年头的科举虽然被世家垄断了,但偶尔还是漏出一些给寒门,诸葛爽虽然是汝州防御使,汝州又是洛阳门户,但下辖县城的县令皆由东都指派。
而且他手下的职位属实不多,又皆被亲兵所分,哪里还有位置给人,所以那些文人是看不上诸葛爽的。
刘克之入帐后,径直走到亲兵火长那一堆去,过一会儿,又有几人入帐,诸葛爽命人守住营帐后,清了一下喉咙,便开始说话。
“此番北上,我已被朝廷任命为大军副帅,先行前往晋阳等待招讨使到来,我军三日后出发,行程约六百里,一路坐船,预计半月内到达晋阳,沿途自有诸州府补给。”
这些消息大家皆已知道,没有意外,脸上都带着轻松的表情。
“军令就是这些,接下来我再说几句……”
闻言,刘克之有些惊讶,这些领导的恶习现在就有了?
只见诸葛爽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语气诚恳的说道:
“我只说三件事!出征在即,一是诸将管好各部,令行禁止,二是不得虐待士卒,三是无有背叛。”
“某早就说过,无论是本部牙兵还是各县驻兵,并非某一人私产,亦是诸君之事业,更是诸军士卒共同之基业,此番北上,若有一番成就,则我与诸君同富贵,若是不幸兵败,我亦与诸君共生死!”
一番话语,听得众人热血沸腾,纷纷响应。
“同富贵!共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