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书房门口,他站在门外,听见若萱翻动书页的沙沙声。正当他准备转身时——
“咳、咳咳。”
一个低沉的男声咳嗽从门缝里漏了出来。
汪友胜的血液瞬间冻结,下一秒,他猛地撞开门——
“啊!”若萱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手中的ACCA教材啪地掉在地上,“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人呢?”汪友胜双眼通红,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你把他藏哪儿了?”
若萱瞪大眼睛:“什么......”
“咳、咳咳。”
那声音又来了。
汪友胜猛地转头,目光锁定了若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右下角,
一个陌生人的QQ头像正在闪烁,系统提示音模拟出逼真的咳嗽声。
“是......是会计论坛的网友,”若萱弯腰捡起教材,封面上密密麻麻的笔记还在微微颤抖,“问我备考经验......”
汪友胜的拳头慢慢松开,指甲在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血痕。他扯了扯嘴角:“闹着玩呢。”
说完,他转身走向客厅,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沙发承受他体重的瞬间,他摸到裤袋里震动的手机——是修车行发来的报价单,维修费用后面跟着四个零。
餐桌上,冬瓜排骨汤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汪友胜夹了一筷子清炒芦笋,筷子尖却在碗边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
“对了,”他故作轻松地开口,声音却比平时高了半个调,“听说你们单位的农处长......”话到嘴边突然刹住,后颈沁出一层细汗——他差点就说漏嘴了。
若萱正低头舀汤,瓷勺碰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今天把头发松松挽起,露出后颈一颗小小的朱砂痣,那是汪友胜最熟悉的性感带。
“农处长怎么了?”她抬眼看他,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汪友胜的筷子无意识地在米饭里戳出几个小坑。他想起温泉池边农振福肥厚的手掌,想起那部熟悉的手机,胃里突然泛起酸水。
“哦,就是......”他夹起一块排骨放进若萱碗里,排骨炖得酥烂,筷子一碰就骨肉分离,“听他们议论,说农处长人品不太行。”他故意含糊了“他们”是谁,“你平时......多提防着点。”
若萱的汤勺在半空停了停。汪友胜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的婚戒今天没戴,指根留下一圈淡淡的戒痕。
“嗯,我知道。”她低头吹散汤面的油花,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对付这种人,敬而远之就行。”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汪友胜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他猛地扭头看向阳台——那里只有一盆绿萝在夜风里轻轻摇曳。
“你最近......”若萱突然伸手覆上他的手背,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是不是太累了?”
她的掌心温暖干燥,可汪友胜却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餐边柜上的电子钟跳转到20:00,整点报时的鸟鸣声惊醒了凝固的空气。
“项目验收嘛。”他干笑两声,起身去厨房添饭。转身时撞倒了流理台上的酱油瓶,深褐色的液体在米白色大理石台面上蜿蜒成一条丑陋的河。
夜深了。
汪友胜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若萱在洗澡,水流冲刷的声音像某种隐秘的暗语,让他无法入睡。
他盯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闪回今天的画面——农振福油腻的笑脸、若萱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回应。
“敬而远之?”
他咀嚼着这个词,越想越觉得讽刺。
如果她真的对农振福敬而远之,为什么办公室里总关着门?
为什么她今晚摘下了婚戒?
浴室门开了,若萱裹着浴巾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自走到梳妆台前吹头发。
吹风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汪友胜盯着她裸露的后背,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蹭过。
“那是怎么弄的?”
他想问,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若萱关掉吹风机,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她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小药盒,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就着水吞了下去。
“你吃什么呢?”汪友胜终于忍不住开口。
“维生素。”若萱头也不回,“最近备考太累。”
汪友胜盯着那个药盒——它看起来和他在客房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若萱,假装睡觉。
黑暗中,他听见若萱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关掉了台灯。
凌晨三点十七分。
汪友胜猛地睁开眼睛。
若萱的手机在床头柜上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了下去。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过手机——
锁屏上是一条微信预览:
“明晚老地方,星空房已经订好了。”
发件人:“农”
第二天,汪友胜跟着他们来到了云水谣。
他躲在度假村门口的棕榈树后,看着那辆黑色奥迪缓缓驶入VIP停车场。
若萱下车时,米黄色的连衣裙在风中轻轻飘起一角,露出裹着黑色丝袜的修长腿部——这身打扮他从未见过。
“贱人...”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掏出手机调到录像模式。
镜头里,农振福挺着啤酒肚迎上来,肥厚的手掌“不经意”地搭在若萱腰间。
更让汪友胜血液凝固的是,妻子居然娇笑着往老男人嘴里塞了颗葡萄。
温泉区的雾气像一层遮羞布。
汪友胜戴着鸭舌帽和墨镜,伪装成普通游客坐在角落。
他眼睁睁看着若萱从更衣室出来,那件酒红色镂空泳衣简直像第二层皮肤,
后背交叉的系带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正是昨晚他看见红痕的位置。
“先生需要饮品吗?”服务员的声音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滚开!”他粗暴地挥手,却发现农振福正往这边张望。
他急忙低头,再抬头时,那对男女已经泡在玫瑰池里。
若萱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农振福正殷勤地为她递上香槟。
汪友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掏出早上从药店买的针孔摄像机,伪装成车钥匙挂在池边的栏杆上。
就在这时,他看见农振福突然凑到若萱耳边说了什么,
妻子竟然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胸前的波涛在红酒般的泳衣里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