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戳中了葛师爷的心思。
对啊!
弘觉寺是千年古刹,底蕴深厚,陈安要是没把柄,又怎么会大动干戈?
这要是去晚了,油水可就全没了!
想到这儿,葛师爷也着急了起来。
“了尘大师稍等,我这就亲自去找我家大人。”
说完,他急匆匆的往不远处的画舫走去。
刚到门口,正好撞见了带着阿贵出来的邓铨。
邓铨见葛师爷居然亲自过来了,皱眉问道。
“到底啥急事,还找到这儿来了?”
葛师爷赶紧把事说了一遍。
邓铨越听眼睛越亮,连忙道。
“师爷说得对,弘觉寺肯定有把柄在那活阎王手里,不然他咋会没事找事?”
“可就算寺里真有事,弘觉寺本归我应天府管辖,他陈安的手,伸得也未免太长了些!”
“哼,敢来我的地盘办案?走,召集人马,随我去会会这陈安!”
邓铨说着就要走。
葛师爷忙拉住他道。
“四爷,江宁县衙役可不好对付,那陈安又蛮横,若是真起了冲突,咱们的衙役怕是打不过啊!”
邓铨皱眉道。
“他难不成还真敢动手?”
没等葛师爷回话,他又喃喃自语道。
“这活阎王确实胆大妄为,就没他不敢干的事。”
接着,他转头对阿贵说。
“你赶紧去趟五军都督府,让大哥调一队亲兵来增援!”
葛师爷点头笑道。
“有了大爷的亲兵,这事稳了。”
阿贵接过小厮递的马缰绳,翻身上马,沿秦淮河往上游军营奔去。
“哟,这不是邓四爷吗?”
邓铨刚准备赶去弘觉寺,身后忽然传来调侃声。
他皱眉转身,见几个勋贵子弟走来。
“带和尚和官差来逛窑子,古往今来你算是头一号啊!”
领头那人轻摇折扇,身穿橙色薄衫,头上还插着朵大红色的蔷薇,简直骚气十足。
邓铨跟这几人熟,黑着脸骂道。
“闪开,别妨碍老子办正事!老子是有官身的人,哪像你们天天这样逍遥!”
“装什么呢!先把身上胭脂味和酒味遮遮再吹吧!谁不知道你邓四啥德行?在爷爷们面前装什么装。”
“哎哟!弘觉寺的了尘大师?怎么?不去勾搭永昌侯家的小夫人,来秦淮河开荤了?这儿的红倌人可不一样哦!”
“走走走!今儿大师的客资算小爷头上,腊梅苑的梅三娘该开门了,晚了没位置!”
几人嬉笑着,邓铨脸都黑了,了尘更是满脸通红。
自己跟永昌侯小妾那点破事,竟传遍应天府了?!
完了完了,得赶紧断了!
永昌侯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还得圣宠,等他知道了,还不得砍了自己?
了尘正忐忑,邓铨开口了。
“别胡说!本官正要随了尘大师去弘觉寺,那活阎王越权了,小爷去会会他。”
“活阎王?”
领头的勋贵子弟好奇道。
“就江宁县那个陈安?真像传言那么嚣张?他咋越界了,赶紧说说。”
邓铨看这几人,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这几人都是应天府有名的纨绔,在军中都有官职,刚从征西大军回来,还不知道陈安的厉害。
自己手下的人都是些酒囊饭袋,还真不一定能镇得住对方。
阿贵去找大哥搬兵,还不知啥时候能到,不如拉这几个莽夫一起去,也能多层保险!
想通后,邓铨故意说道。
“兄长们刚回应天府,可能只听过陈安的大名,不知道他有多狠。”
“前几日,他当众骂常二哥,让人家下不来台,还把周骧抓去枷号示众,现在都没脸出门。”
“这货虽是文官,做事却无法无天,要不是逼到份上,小弟也不想惹他……”
这话一出口,一纨绔子弟满脸不屑。
“切,瞧你们那怂样!常二也是个没种的,被骂连个屁都不敢放,老子回来两三天,天天听人唠叨这活阎王,早想见识见识了,看他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把你们都吓成这样。”
“可不是嘛!他陈安才七品,咱哪个官儿不比他大?你们咋怕成这样?”
“半年不到,应天府就出了这号人物,不去会会,世人还以为咱勋贵子弟都是软蛋呢!走!一起去!天天玩也腻了,今儿去弘觉寺凑凑热闹!”
几人咋咋呼呼,邓铨心中偷笑,抱拳道。
“哥哥们肯去,明日小弟在飞花阁摆宴请客!”
飞花阁是秦淮河新开的酒楼,听说酒菜好,姑娘也俊俏。
几人一听就心动了,叫随从牵来战马,跟着邓铨往弘觉寺所在的牛首山奔去。
弘觉寺大雄宝殿前,几分钟前刚斩了人的地方,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要不是空气中还残留有血腥味,谁也看不出刚死过人。
了心和尚脸色复杂,又悲又急又无奈。
至于其他和尚,早就被陈安和江宁衙役吓破了胆儿。
果然是活阎王,齐王府内侍说杀就杀,在他眼里,自己这些人跟蚂蚁似的,随随便便就能捏死。
围观香客也表情复杂。
一开始他们对江宁衙役在寺里横冲直撞还有怨言,可陈青天名声在外,就忍着了。
等看到肉身佛的惨状,又目睹内侍被杀,众人都不敢吭声了,连达官贵人家眷也不敢出头。
连齐王府的人都照杀不误,这活阎王还有不敢杀的人?
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陈安背着手,像看热闹似的看手下用清水冲洗石阶上的血渍。
等洗干净,他才走上石阶,居高临下的盯着了心和尚,冷冷质问。
“了心大师,说吧,寺里的肉身佛到底咋回事?”
了心和尚想辩白,可一看见陈安的神色,就紧张得心跳狂飙。
上次这么窒息,还是他面圣的时候。
当然,他并不觉得这个年轻人能跟圣上比。
圣上从一无所有,到打下这大明江山,那可是真正的大英雄,眼前这小子算个球?
就因为那内侍打了他手下的衙役几鞭子,就当众斩首,这简直就是暴政!
他连亲王都不放在眼里,还会在乎弘觉寺?
想到这儿,了心和尚又叹了口气,心里拔凉拔凉的。
哪有人比他更清楚肉身佛咋来的?
陈安冷冷盯着他,见他不说话,冷笑道。
“了心大师是修了闭口禅?”
“没事,你不说,自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