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裴铁牛在马背上应道;“是小人欠考虑了。”
马车随即转向,向韩国公府驶去。
大张旗鼓的来到韩国公府,胡惟庸下了马车,径自走向门房。
门房的看门人见过胡惟庸无数次,见胡惟庸前来,早就跑出来恭候。
“小人见过胡相。”
胡惟庸看了看门人一眼,淡淡道;“去禀报韩国公,本相应邀前来。”
“是!”
看门人又躬身行了一礼,才跑进府门。
只等了片刻,李府管家王德坤就急急忙忙走了出来。
“胡相好!”
他躬身行礼,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胡相,请!“
迈着大步,胡惟庸跟王德坤进了韩国公府。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到书房门口。
王德坤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并轻声道;“老爷,胡相来了。”
“请他进来!”
门内传来李善长的声音。
王德坤推开房门,胡惟庸走进了书房。
李善长正坐在太师椅上,见胡惟庸进了门,便起身相迎。
胡惟庸首先拱拱手,然后道;“不知韩国公叫学生前来,所为何事?”
其实胡惟庸早就猜到李善长叫自己前来是为了什么,所以明知故问。
“不急,不急。”
李善长笑着,又对王德坤道;“还不快点给胡相沏茶?”
茶水很快被端了上来,王德坤也识趣的退出了书房,并关好房门。
见屋内只剩下了两人,李善长在太师椅上坐下,眯着眼睛打量着胡惟庸。
“惟庸啊。”
“老夫听下人说,你此次前来,是大张旗鼓而来。”
“难道你不知陛下最恨权臣之间往来的吗?”
“再说,老夫已派人在后门等你,你为何要如此?”
听着李善长略带愠怒的指责,胡惟庸只是淡淡一笑。
“韩国公有所不知。”
“既然韩国公知道陛下最恨权臣之间的往来,又何必偷偷摸摸相见呢?”
“大张旗鼓岂不是更好?”
他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放下茶杯,又淡淡的道。
“学生在沿路叫人观察了来往的行人,见有不少行色可疑之人。”
“想必这些都是陛下派出的检校吧?”
“既然瞒不过陛下,何不大大方方相见。”
“韩国公认为呢?”
李善长打量着胡惟庸良久,忽然笑道;“惟庸啊!”
“你心思突然变得如此缜密,连老夫都不得不佩服啊!”
“老夫刚才思虑了片刻,感觉你的做法是对的。”
“你自至正十五年就投奔于老夫,也是在老夫的引荐下,你才有今天。”
“陛下对咱们的关系早就了如指掌,咱们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呢?”
“那样反而会引起陛下的猜忌。”
说着,他也喝了一口茶,接着又问道;“惟庸啊。”
“今日叫你前来,就是想问问,你为何突然想辞去丞相之位?”
“还是你发现了有什么不对,令你不得不辞去丞相之位?”
闻言,胡惟庸一脸郑重的对李善长道;“学生还记得韩国公曾对学生言,‘陛下已不是昔日之吴王,汝当慎之’。”
“这句话学生先前还不以为是。”
“直到前两天才发觉,韩国公这句话是多么发人深省呐!”
“如今通政使司受理内外奏折。”
“然昨日突有几份弹劾学生的奏折被汪相递到了学生的面前,让学生不得不深思。”
“现今相权与皇权并驾齐驱,且隐隐有超越皇权的嫌疑。”
“学生想问问韩国公,陛下会怎么想?”
“又会怎么做?”
李善长一听,顿时汗毛倒竖,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惊诧的望着胡惟庸,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又沉默了良久,端起茶杯,猛灌一口茶水,李善长才从震惊中回过味来。
“相权超越皇权?”
李善长艰难的开口,“依陛下的性格,自必除之而后快!”
“学生就是这么认为的。”
胡惟庸叹道;“所以学生才不得不想辞去丞相之位。”
“否则这么多年来,学生好不容易才爬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位,岂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看着胡惟庸不甘的眼神,李善长忙问道;“惟庸啊!”
“可陛下不准你请辞丞相之位,你该怎么办呢?”
“是啊?”
胡惟庸挠挠头,问道;“不瞒韩国公。”
“学生此次前来,既是应韩国公相邀,也是学生心中有此困惑,想与韩国公讨教一二。”
“不知韩国公可有什么对策没有?”
“对策嘛?”
李善长捋着胡须,想了想才道;“你既想辞去丞相之位,不如老夫明日在陛下面前探探口风如何?”
“也好。”
胡惟庸佯装感激的对李善长拱拱手,“那就多谢韩国公了!”
离开了韩国公府,胡惟庸依然大张旗鼓的回到了胡府。
一进胡府,他便走进了书房,暗想着朱元璋今日得到检校的回报,会怎么想。
御书房中,毛骧正在向朱元璋禀报。
“陛下!”
“今日胡相出了公房后,就径直去了韩国公府!”
“与韩国公在书房见了面!”
“至于谈话的内容,臣不得而知!”
“哦?”
朱元璋放下御笔,抬头望向毛骧。
“胡惟庸是偷偷摸摸一人去的吗?”
“据检校来报,胡相领着侍卫,乘着马车,大张旗鼓而去。”
毛骧躬着身子,将检校所报的情况一字不差的都报于朱元璋。
朱元璋听完,顿时陷入沉思。
胡惟庸这样大张旗鼓前去韩国公府,是怕别人不知吗?
还是麻痹自己,以达到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思来想去,他挥挥手,让毛骧退下,接着对崔公公道。
“宣李善长前来。”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李善长才匆匆赶到。
“陛下!”
李善长躬身行礼,“不知陛下这么晚宣老臣前来,有何要事?”
朱元璋盯着李善长眼睛,留意着他内心的变化,缓缓开口道。
“李爱卿,咱今晚宣你前来,就是唠唠家常。”
说着,对崔公公喝道;“你没长眼睛吗?”
“李爱卿来了,还不端把椅子让他坐!”
看着李善长坐下后,朱元璋才笑眯眯的道;“李爱卿,说来呀,咱们一起也有二十多年了。”
“是啊,陛下!”
李善长拱手回答,“臣自至正十四年就追随陛下,算起来已有二十五年了。”
他知道朱元璋深更半夜宣自己前来,不可能就是唠唠家常。
而是想从他嘴里打听出胡惟庸此次来自己府上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