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朱元璋的发问,朱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在他犹豫的瞬间,朱元璋已知朱标说了谎。
他顿时暴怒,目光狠狠的盯着朱标,同时将手伸向椅子旁的一个矮柜上。
那里是朱元璋惩罚几个年幼的儿子用的鸡毛掸。
一见朱元璋将手伸向矮柜,朱标自知大事不妙。
因为他知道这是父皇惩戒那些年幼的弟弟所用。
“是胡相!”
朱标当即认怂,忙求饶道;“这都是胡相说的!”
“而且他还不让儿臣告诉父皇!”
朱元璋的手停在矮柜上,目光仍狠狠的盯着朱标。
“他叫你不告诉父皇,你就不告诉?”
“你还是大明的太子吗?”
越想越气,也想趁此机会好好教育一下朱标。
免得他将自己的话当耳旁风,让朱标永远恨着胡惟庸才好。
要不然,这小子不长记性。
朱元璋抽起鸡毛掸子,起身向朱标的后背狠狠抽去。
“哎呦!”
朱标痛得大叫;“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错在哪儿?”
朱元璋又狠狠抽了几下朱标,这才收起鸡毛掸子,厉声问道。
“儿臣……儿臣……?”
朱标揉着后背,一脸痛苦的望着朱元璋。
“儿臣不该相信胡相的话。”
“就这点吗?”
朱元璋恨铁不成钢的怒问。
“儿臣作为大明的太子,不该欺骗父皇。”
朱标低头思索了一下,“可儿臣觉得胡相的想法很有见地的呀,父皇!”
“这样不仅可使礼部不再在外邦使者面前闹笑话。”
“而且又能让外邦使者回国后,在他们的国王面前宣扬大明是礼仪之邦。”
“如此一来,大明更加威加海内外的呀。”
听了朱标的一席话,朱元璋怒气稍减,可仍然余怒未消。
他盯着朱标,怒道;“就算胡相的想法是对的,可你也不能欺瞒父皇。”
“要是你照实说出来,你还能挨揍吗?”
想了想,朱元璋对门外喝道;“叫胡惟庸速来见咱!”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胡惟庸才满头大汗的进入御书房。
“臣胡惟庸见过陛下!”
“见过太子殿下!”
在他躬身的瞬间,隐约可见朱标的目光正狠狠的盯着自己。
而朱元璋脸上的神情也有怒色。
“这恐是朱标露了馅吧?”
胡惟庸暗自揣摩,腰也弯的更低。
可没等到朱元璋的怒火,而是和颜悦色。
“胡爱卿啊!”
“你的这个想法确实不错。”
“你是怎么想到在礼部设立外事司的呀?”
胡惟庸恭恭敬敬的回道;“多谢陛下夸赞!“
“臣是听到礼部尚书牛谅总是在臣面前诉苦,于是臣冥思苦想,才想出来的。”
“冥思苦想,就能想出这等好想法?”
朱元璋嗤之以鼻,有些不高兴的道;“胡爱卿,你难道也学咱的标儿,对咱隐瞒?”
“果然如此。”
胡惟庸暗自瞥了一眼朱标,见朱标有点赧然。
可朱元璋的问题他不好回答,难不成告诉朱元璋自己是穿越而来的?
若以朱元璋的性情,可能立即喊来禁军,将自己拖出去斩喽?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回陛下!”
“这确实是臣冥思苦想而来的。”
见从胡惟庸的口中套不出话,朱元璋只好又问道。
“那你为何先将此想法告诉太子,而不是先告诉咱?“
“还是你认为咱会不同意你的想法?”
“臣惶恐!”
胡惟庸迟疑了一下,才拱手道;“臣觉得臣在前段时间上因收受贿赂被同僚们弹劾。”
“虽已全部用于赈灾之用,但臣还是觉得罪无可恕。”
“蒙陛下不杀之恩,可臣心里头总想为陛下、为大明做点事,才能报答陛下的恩典。”
“于是臣就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太子,也让太子殿下不要告诉陛下。”
“想在明日早朝上由太子殿下宣布设立外事司,以赢得更多官员的爱戴,万民的敬仰。”
“所以才会如此,请陛下恕臣不告之罪!”
“原来是这样啊?”
朱标脸上的恨意顿消,转之而来的是满脸的笑意。
朱元璋脸色转为深沉,特别是看到朱标对胡惟庸的赞赏之色,脸上的怒意渐浓。
“这个傻小子。”
朱元璋暗自恨道;“你现在已有二十多岁了,又是大明的储君,就被胡惟庸的一席话逗得溜溜转?”
接着又恨起那些教习朱标的酸儒来。
“都是你们灌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叫咱的标儿这般仁慈,这般听你们文臣的话?”
看向胡惟庸时,脸上又是如沐春风。
“你的这个想法甚好!”
朱元璋不吝夸赞,“明日早朝,标儿就按照你的意思宣布!”
“多谢陛下!”
胡惟庸躬身道;“陛下,如若没什么事,臣请告退?”
朱元璋挥挥手,“回吧。”
看着胡惟庸离开的背影,朱元璋用犀利的眼神瞪着朱标。
“标儿,为何胡惟庸的一席话,就惹得你喜笑颜开?”
“难道你没记住父皇曾对你说过的话吗?”
朱标一脸郑重的回答,“儿臣自是记得。”
“可儿臣觉得胡相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嗬!”
朱元璋嗤笑一声,“你记得,就不会被胡惟庸骗得溜溜转?”
“他这是向你示好呢。”
“标儿呀,你是太子,大明迟早要交到你的手中。”
“你要记住,帝王之术是要刚柔并济。”
“打一棒子,还不忘往人家嘴里塞一个甜枣。”
“只有这样,才能使人们对你产生畏惧,而又对你心存感恩。”
“儿臣知晓!”
朱标拱手道;“谢父皇!”
走出御书房,行进在夹道中。
胡惟庸想到朱元璋喜怒无常的表情,不禁暗叹,“伴君如伴虎啊。”
“何时才能消除朱元璋对自己的猜忌呢?”
随即又无奈的摇摇头。
“这哪是猜忌不猜忌的问题呀?”
“根本就是朱元璋为了废除丞相之制,加强皇权罢了!”
“自己如今坐在这个烫手的位置上,想要逃出生天,恐千难万难矣?”
“唉!”
胡惟庸落寞的叹口气,向中书省走去。
到了酉时,胡惟庸走出皇宫,坐上马车。
对裴铁牛道;“先回府。”
裴铁牛抱拳应了一声,率着侍卫向胡府驶出。
来到胡府门口,胡惟庸掀开车帘,望着府门。
门上的胡府两个烫金大字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可在胡惟庸看来,却觉得十分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