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叹口气,对裴铁牛吩咐道;“叫两个侍卫,看看胡海将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若已准备齐全,就搬到车上来。”
“是!”
裴铁牛抱拳应了一声,立即招呼几名侍卫进府。
须臾,几名侍卫各提着两个礼盒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胡海。
他来到胡惟庸的马车旁,小声道;“老爷,礼物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准备的。”
胡惟庸坐在马车里,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随即又对裴铁牛道;“去韩国公府。”
随着车辙声响起,马车缓慢的往韩国公府驶去。
大约过了两刻钟,韩国公府终于到了。
门房中的看门人见胡惟庸前来,忙上前见礼,“小人拜见胡相。”
胡惟庸背着手,淡淡回应,“你前去通知一下韩国公,就说胡相前来探望。”
“胡相请稍等,小人这就去。”
说完,就疾步跑向府内。
过了片刻,韩国公府的管家王德坤匆匆而来。
一见胡惟庸,他首先行了一礼,接着满脸赧然道。
“胡相请回吧。”
“国公身体有恙,故不能接待胡相。”
“还请胡相海涵。”
“无妨!”
胡惟庸背着手,淡淡的道;“只是本相不知韩国公得了何病?”
“烦请管家告知。”
王德坤讪讪一笑,并未作答。
“本相也是好几日在朝堂上没有见到韩国公。”
胡惟庸并没有理会王德坤的沉默,又道;“故此带了些礼物想前来看看韩国公。”
“若韩国公身体有恙,不能会客,那本相就告辞了。”
说罢,转身向马车走去。
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看见王德坤站在韩国公府门口,躬身相送。
放下车帘,胡惟庸暗自好笑。
“李善长啊李善长,你怎么这般小心眼呢?”
“咱不就是将你辛辛苦苦维系了二十多年的淮西党人整得支离破碎了吗?”
“你觉得在朝臣面前抬不起头来是吧?”
“可你也不想想,要这些蛀虫有何用?”
“你以为在朱元璋的高压统治之下,他们又能蹦跶多久?”
“最后还不是被朱元璋一窝端了?”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对裴铁牛喊道;“回府!”
回到胡府,胡惟庸坐在中厅,抿了一口刚新沏的茶。
只觉得茶香四溢,满口留香。
他狐疑的看向一侧垂手站立的胡海,问道;“你是在何处弄来新茶?”
胡海躬身道;“老爷,小人忘了告诉你。”
“这是吉安候陆侯爷今日派人送来的新茶。”
“据侯府派来的人说,此茶极其稀少,年产也就十斤不到。”
“哦?”
胡惟庸放下茶杯,眼睛灼灼的望着胡海,“他可曾让来人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又可曾发现此人有异常举动没有?”
“未曾发现。”
胡海回道;“也没有什么消息告诉小人。”
说着,他望向胡惟庸,问道;“老爷,何人将你送的礼物拒之门外?”
依他的了解,敢对老爷这样的人,在大明没有几人。
“你问这些干甚!”
胡惟庸没好气的回道;“将茶叶送到为兄的书房。”
“是,老爷。”
跟胡惟庸进入书房,胡海将茶叶放在博古架上,就退了出去。
胡惟庸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陆仲亨为何派人送来茶叶?”
“难道这里面隐藏着什么?”
“可听胡海所说,派来之人并没有说什么,也未在茶叶中夹带着什么?”
“想来陆仲亨一介莽夫,也做不出费脑筋的事来?”
可终究不放心,胡惟庸站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将那包茶叶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的打开。
随着胡惟庸仔细翻找,茶叶中依然是茶叶,半点东西都没有。
兴致缺缺的胡惟庸将茶叶包好,又放回原处,不过心中的狐疑未除。
…………
戌时未。
谨身殿,御书房。
房内烛火昏黄,依然掩不住毛骧脸上的兴奋之色。
“禀陛下!”
毛骧躬身站在朱元璋的御案前。
“据今日秘密监视胡相的检校回报,胡相今日下值后,先回到他的府邸,带着礼物,随后就去了韩国公府。”
“哦?”
朱元璋淡淡道;“可曾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常?”
“没有!”
毛骧躬身道;“据他们说,韩国公没有让胡相进府。”
“他只派去了管家将胡相拒之门外。”
“由此可见,韩国公与胡相之间已起了嫌隙。”
朱元璋并没有回话,目光不善的望着毛骧。
他知道,李善长对胡惟庸怀有提携之恩。
现李善长之弟李存义又与胡惟庸结为姻亲。
而胡惟庸与李善长之间产生间隙,正是他所愿也。
可毛骧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而脸露喜色?
莫非毛骧看出了自己要废除丞相之制?
见朱元璋眼光冰冷,毛骧方才意识到自己说话过了头,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急忙跪地顿首,“臣罪该万死!”
“呵呵!”
朱元璋冷笑两声,看着跪在地上的毛骧,语气平淡又好似夹杂着玩味之意。
“毛骧,咱倒想听听,你何罪之有啊?”
一听朱元璋的语气,毛骧更加惶恐。
“臣……?”
他结结巴巴的道;“臣不该妄测圣意!”
“妄测圣意?“
朱元璋又冷笑两声,“那你知道咱现在想的是什么吗?”
“臣不知!”
毛骧将头紧贴地面,他自然清楚,朱元璋此刻想的是什么。
他要是说了,只怕自己的一条命就立丧在朱元璋的屠刀之下。
“不知?”
朱元璋紧盯着毛骧,眼神冰冷。
“你不过是咱豢养的一条狗而已。”
“岂容你妄测咱的心意?”
“臣再也不敢了。”
毛骧心中虽羞恼,但想一想,自己等检校确实是天家豢养的一条狗而已。
而且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小惩大诫!
想必毛骧以后再也不敢妄测自己的心思了。
朱元璋语气转为和缓,问道;“你安插之人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
“没有。”
毛骧顿时松了一口气,方才感觉身上的内衣已完全湿透。
他依然不敢起身,跪地小心翼翼的答道;“可能是他伤势未愈,还在胡府休养吧?”
“已经有两天了,他还在休养?”
朱元璋怒气冲冲的盯着毛骧,“是你们将他打得太狠,还是他故意而为之?”
“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