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刚过,两人便出了皇宫。
在一番乔装打扮下,各带了三名侍卫,让其余的侍卫回府,几人就往西城步行而去。
此时,太阳已西斜,和煦的阳光洒在应天府,让应天府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中。
小摊小贩已陆续上街,他们或是沿街叫卖,或正在忙着摆着摊位。
胡惟庸一边走,一边煞有兴趣的看着热闹的应天府街景。
反观汪广洋兴趣并不在此,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嘴里还不时念叨,“哪儿呢?”
“哪儿有良家女子?”
胡惟庸并不搭理他,直到几人走了约两刻钟,才看到一处热闹的夜市。
只见夜市人群熙熙攘攘,以摩肩擦踵形容也不为过。
放眼望去,携家带口者居多,间或有一些以苦力为生的糙汉。
汪广洋掩住口鼻,一脸嫌弃的道;“这是什么味呀?”
“这么难闻?”
胡惟庸呵呵一笑,“你常住在深宅大院里,这种气息你自然不懂。”
“你知道吗?”
“这就是真正的人间烟火气息。”
“呸!”
汪广洋冷眼看着胡惟庸,淬了一口唾沫。
“什么人间烟火气息?”
“这不全都是那些人散发出的酸臭味与汗脚味吗?”
“说,你是不是在诓咱?”
“朝宗兄!”
胡惟庸拍拍汪广洋的肩膀,笑嘻嘻的道;“咱怎能诓你呢?”
“咱们再往前走一会就到了。”
汪广洋狐疑的看着胡惟庸,“真的?”
说着,又摇摇头,狐疑的问道;“这种地方真有姿色上等的良家女子吗?”
“咱不信!”
“不信拉倒!”
胡惟庸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就径直朝前走去。
他相信,汪广洋自会跟来。
果不其然,汪广洋只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就跟了上来。
嘴里还不停嘟囔,“子申兄,等等咱!”
胡惟庸停下了脚步,脸上带着笑意的等着汪广洋。
汪广洋气喘吁吁的跑上来,埋怨道。
“子申兄,你不厚道了啊。”
“咱俩一起出门,你就这么扔下咱不管不顾了?”
“怎么叫咱不管不顾呢?”
胡惟庸瞥了汪广洋一眼,“是你自己打退堂鼓的,好吗?”
两人互相埋怨着,一边向前走去。
走了不大会儿,胡惟庸见一间卖卤肉的店铺人很多,想必这家店铺味道不错。
他回头看看汪广洋,问道;“这家如何?”
汪广洋可能实在走不动了,又或者是饿了。
他有气无力的回道;“就这家吧。”
走进店内,只见店内座无虚席。
裴铁牛大喊道;“店家,可还有剩余的空桌?”
卤肉店一共只有四人,他们都忙得不可开交。
有一位店伙计转身回道;“客官,你们有几人?”
“八人。”
一见有大客户,而且来人都穿着不凡,店伙计忙道。
“请各位客官稍等片刻,这有一桌马上就吃完。”
裴铁牛望向胡惟庸,征询胡惟庸的意见。
胡惟庸点点头,裴铁牛才大声道;“好!”
等了片刻,果见有几人离席。
店伙计边擦着桌子,一边对胡惟庸等人道;“客官,请到这桌来!”
坐下后,店伙计先上了一碟瓜子,一边笑着将菜单放在桌子上。
“客官,请点菜。”
胡惟庸看都不看菜单,抬头看着店伙计,问道;“你这里有什么招牌菜没有?”
“有!”
店伙计笑道;“咱这儿招牌菜挺多的。”
“客官,你请挑选?”
说着,将菜单上面的招牌菜都指了出来。
胡惟庸也不看菜单,而是冲店伙计道;“咱这儿有八人,你就按照八人的量上菜吧。”
“好嘞!”
店伙计收走菜单,对后厨大喊一声。
“八人的量,都要招牌菜!”
在等菜的空档,胡惟庸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抬眼朝外面瞧去。
见有几人鬼鬼祟祟的朝里面张望,只是店里客人实在太多。
否则他们也会装作食客,坐在自己附近的位置,偷听自己的谈话。
胡惟庸冷冷一笑,这个朱元璋,亡咱之心不死啊?
等酒菜上来后,胡惟庸先品尝了一下菜肴。
味道果真不错,难怪食客这么多。
见胡惟庸一边品尝,一边频频点头,
汪广洋笑着问道;“子申兄,菜怎么样?”
“味道如何?”
“不错!”
胡惟庸嘴里嚼着菜,含糊不清的回道。
汪广洋先夹起一小块肉,左看看、又看看,才小心的放入口中。
一进口,他就迫不及待的吃起来,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怎样?”
胡惟庸揶揄道;“你不是不想来吗?”
汪广洋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回道;“是咱多虑了。”
“原本咱想着,这等地方,又脏又破,能有什么好吃的?”
“可亲自品尝后,咱觉得比咱家厨师做得都要好吃。”
谈笑之间,几名检校也在附近的桌子上找到了位置。
他们没有喝酒,慢慢的吃着饭菜,一边在悄悄偷听胡惟庸等人的谈话。
胡惟庸毫不在意几名检校的监听,而是看着前面桌子坐着四五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
他们像是这里的常客,桌上只摆着两碟卤肉和一碟瓜子,还有一坛酒。
他们高谈阔论,店伙计也不撵他们,反而发现他们桌上瓜子没有了的时候,还帮他们添上。
“老兄!”
胡惟庸走上前,笑着问道;“你们在谈什么呢?”
“咱们能谈什么?”
几人都看向胡惟庸。
一人上下打量了胡惟庸一眼,看胡惟庸穿着不俗,遂谨慎的回道。
“咱们几个只是聊聊家长里短而已。”
“哦。”
胡惟庸笑笑,对店伙计喊道;“往这桌上两道招牌菜,再上一坛好酒。”
“这桌的酒钱咱付。”
然后看着几人,“能给咱让个座吗?”
几人讶异的互相看了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见胡惟庸如此盛情,也不好意思不让座。
汪广洋也瞅了胡惟庸一眼,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他没提,自己也不好过问。
其中一人闪身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将空座留给了胡惟庸。
“多谢!”
胡惟庸坐下,不等几人发问,就自行做起了自我介绍。
“咱是苏州来的布商,想前来京师发展,所以想打听一下当前京师的治安状况。”
“不知几位老兄能否告知?”
几人见胡惟庸是苏州来的布商,这才放下戒心。
一人不好意思的笑道;“你既然是苏州来的布商,想打听什么就直接说嘛,何必要这么破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