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随即指着人群中几个身穿兵马指挥司服饰的人,
对裴铁牛说道;“去,将那几个兵马指挥司的人叫来!”
裴铁牛顺着胡惟庸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有几个兵马指挥司的人藏在人群中。
而那几人见胡惟庸的手指向自己等人,知道被发现了,刚想缩入人群,悄悄溜走。
哪知裴铁牛几个健步,就拦在他们身前。
“丞相大人有请!”
裴铁牛皮笑肉不笑的对那几人说道。
说着,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敢,不敢!”
一人讪讪回道;“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还没有来到胡惟庸身前,兵马指挥司几人就匆忙下跪。
“小人等见过丞相大人!”
胡惟庸冷冷的看着眼前这几人,“你们好大的胆!”
“见到行乞人员不问问缘由,见到偷拿财物之人不抓,见到持棍伤人者不问!“
“而是躲在人群中冷眼旁观!”
“如若不是本相恰巧路过,这名行乞之人不得被打断了腿?”
“你们都穿着兵马指挥司的服饰,职责就是缉捕盗匪,维护治安!”
“而你们竟袖手旁观,任由事态进一步发展!”
“朝廷养你们何用?”
说着,挥挥手,大喝道;“将他们身上的衣服扒去,交由兵马指挥司严肃处置,决不宽贷。”
立即有几名侍卫冲上前,将他们的外衣扒去,押着他们向兵马指挥司走去。
而此时,那名找郎中的侍卫带着一名郎中匆匆而来。
胡惟庸没有立即找店家与伙计的麻烦,而是静静的等着郎中的诊断。
过了片刻,那名郎中停止了检查的动作,躬身来到胡惟庸的面前。
“草民交过丞相大人!”
胡惟庸回了一礼,轻声道;“那名行乞之人伤势如何?”
“回丞相大人!”
郎中依旧躬身身子,“那人无碍,只是被人殴打得不轻。”
“只要静养数日,必可痊愈。”
“有劳郎中了。”
胡惟庸笑笑,对裴铁牛道;“付诊金给这位郎中!”
郎中急忙推辞,“草民怎敢收丞相大人的诊金呢?”
“再说了,丞相大人能施以援手,草民又为何不能呢?”
“好!”
胡惟庸对眼前的郎中顿生好感,朗声笑道;“即如此,那本相也不勉强了!”
“以后你若有为难之事,尽管来本相府上找本相!”
“只要不是违法之事,本相都会尽力帮你!”
“是!”
那名郎中又对胡惟庸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去。
那名行乞之人在侍卫的搀扶下,来到胡惟庸的身前。
他不顾身体上的伤势,扑通一声跪地,感激涕零的道。
“草民谢谢丞相大人!”
“此次若没有丞相大人出手相救,草民恐现在已无法站立了?”
看着面前的行乞之人,他手上还紧紧的攥着馍馍。
只是馍馍上沾满了泥土与血渍,可他还舍不得扔。
胡惟庸示意侍卫将那人扶起来,然后温声道。
“你唤何名?”
“从哪里来?”
“回丞相大人的话!”
那人在侍卫的帮助下,艰难的站起身。
“草民叫陈清河,从河南而来。”
“因年前河南遭到旱灾与雪灾,家中已无余粮。”
“草民见乡亲们都出去要饭,想起应天府还有一位远房叔叔。”
“于是与母亲一起,一边要饭,一边向应天府而来。”
“走了将近三个月吧,眼看应天府已近,可偏偏母亲因长期忍饥挨饿,又加上身体原本就不好。”
“在一个风雨交加之夜,阖然离世。”
说到这儿,他泣不成声。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停止了哭泣。
“在埋了母亲后,草民孤身一人来到应天府。”
“按记忆找到了叔叔住的地方,可敲开门,见到的却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那人告诉草民,叔叔已经将房屋卖给了他,至于叔叔的去向,他也不知。”
“于是草民又向周围的邻居打听,可他们都说不知。”
“所以草民只好一边行乞,一边找寻叔叔。”
“而这次是草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偷拿人家两个馍馍。”
“望丞相大人明察!”
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行乞者,胡惟庸心中五味杂陈。
不由问道;“你可还有家人?”
那名行乞者脸上顿显伤感之色。
“草民从记事起,就未见过父亲。”
“后来长大了一些,才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在草民生下来后,就被蒙元鞑靼掠去。”
“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父亲的消息。”
“可怜母亲一人,将草民含辛茹苦的带大。”
“可草民现已经长大,想要报答母亲时,母亲却……?”
话未说完,他便嚎啕大哭起来。
听着陈清河的讲述,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可怜呐?”
“家中已没人,自己还流落异乡,这孩子该怎么过活呀?”
“都是旱灾与雪灾闹的,否则人家怎会舍得抛家舍业,以行乞过活呢?”
一人愤愤不平,可胡惟庸听着却不是滋味。
他知道这是那人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可他也无可奈何,继而将怒火撒在店家与伙计们的身上。
“这都是你等干的好事!”
“不问问缘由就殴打他人!”
“来人,将这些刁民押往应天府衙门,交由府衙审理!”
待侍卫押着店家等几人走后,胡惟庸看向陈清河,“你现在在何处居住?”
陈清河悲声道;“草民如今已衣食无着,哪还有居住的地方啊!”
胡惟庸沉吟片刻,又缓缓道;“你既已无住处,不如跟本相回府上暂住一段时间。”
“等你伤好后,再寻找住处如何?”
陈清河大喜,不顾身上的痛疼,跪地叩头。
“谢谢丞相大人!”
“谢谢丞相大人!”
围观的人又议论纷纷,但这时他们都对胡惟庸的做法竖起了大拇指。
“丞相大人高义!”
“走吧!”
胡惟庸笑着与周围的人点点头,回到了马车上。
回到胡府,交代了下人安顿好陈清河后,便回到了中厅。
不一会儿,胡海匆匆前来,躬身问道;“老爷,你怎生带回来一个来历不明之人?”
“怎么啦?”
胡惟庸一边喝着茶,一边反问道;“为兄在回府的途中,见此人甚是可怜。”
“身世又十分凄惨,再加上又无住处,所以为兄就将他带回来了。”
“而为兄和他说过,等他伤好后,就送他出府。”
说着,他狐疑的看着胡海,“这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