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正在失望之际,李墨却又开口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左慈:“不过,虽然朕和董卓之间不太可能闹翻,但要想保住洛阳,却并非没有别的办法。洛阳毕竟是天下之中,大汉两百年精华所在,若能保下来,对朕倒也不无益处。”
“嗯?”左慈抬头看向李墨。
一推一拉间,他的情绪便被李墨调动了起来。
终究还是凡人,哪怕已经算是修道有成,但还称不上看破红尘,自然会被情绪所影响。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陛下此言何意?”
李墨却并不回答,而是慢吞吞的拿起桌案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给左慈递了过去。
“此茶乃是武夷山所产贡茶,在朕那边也堪称极品。先生应是没有尝过这种味道,聊了这么久,不妨先润润喉。”
茶香悠长,令左慈有些急躁的内心归于平静。
李墨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举杯示意:“先生,请。”
“多谢陛下。”左慈点头示意,端起茶杯来。
低头看去,杯中茶叶翻腾,茶水碧绿,看上几眼都觉心旷神怡。
“域外之茶吗?”
左慈吹了几下,细细品味。
“好茶!”
一口饮下,左慈脱口而出。
“此茶与我大汉风味大有不同,有茶香却无苦涩,真可谓是上品!”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左慈在品茶的过程中,隐隐觉得自己道心都为之一动。
茶这种东西,在古代不只和文学联系在一起,也经常与神仙道士同时出现。
左慈以往从未尝过这种炒茶,效果不免强了些。
李墨很是大方:“先生若是喜欢,朕这里还有不少盈余,可赠予先生。”
“陛下客气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老朽又......”
推辞的话说到一半,左慈忽地意识到了什么,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吧?
“陛下。”左慈放下茶杯,再次把话题拽了回去,“现在茶也喝过了,不知陛下之前说的保住洛阳之事......”
李墨心中偷笑:“此人入彀矣!”
哪怕是一意修仙的方士,只要他有欲望,那想要拿捏他就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对症下药。
李墨故意以喝茶打断之前的聊天,就是要逼迫左慈主动开口,这么一来,主动权就全在李墨手中了。
左慈或许也看出来了,但他确实担心李墨撒手不管。
所以,哪怕前面是李墨挖好的坑,左慈也只能往里跳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未来如果董卓火烧洛阳,那根子上其实与李墨这个域外之人也没什么关系。
他们这个世界的人自己造的孽,左慈也拉不下脸来道德绑架李墨。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道德高士,不可能干出这等没皮没脸的事。
所以,他一直是在好言相劝。
“先生既然精通卜算之道,那不知可否能算出洛阳在未来到底遭遇了何等劫难?”李墨开口问道。
左慈一脸凝重:“老朽此前夜观天象时发现帝星晦暗不明,如此也就罢了,无非是权臣当道而已。可帝星附近却隐泛红光,似烈焰升腾,这便非同寻常了。”
“心生所感之下,老朽细细推算,离火之象尽显,且直冲中宫!星象与卦象相合,此等浩劫,老朽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说话的同时,左慈自袖中掏出一副龟甲,其中丢入几枚铜钱,准备再卜一卦。
随着铜钱哗啦啦的声音,全数掉在了桌面上。
左慈再次看去,口中喃喃:“离卦,离中虚,其象为火,位犯中宫。旁有兵戈戾气冲犯离位,乃主人祸,此劫非是天灾,而是人为!”
“应是董卓兵败逃回洛阳,与盟军在洛阳城内交战,大火焚城,生灵涂炭。”
说罢,左慈看向李墨:“陛下,不知老朽说的对与不对?”
李墨看他这一套花里胡哨的操作,不明觉厉。
老实说,他是不明白左慈是怎么通过几个铜钱就算出来这些的,完全不讲道理啊。
可他接受能力强,他穿越这事也没见的多讲道理,人家左慈有这种技能又有什么不对?
“先生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卜算之道,果然神奇!”李墨抚掌夸赞。
开了眼之余,李墨又放心了许多,左慈虽然能推算出未来,但也只是根据卦象猜测而已,并不能真的分毫毕现的看到未来的事。
这样的话,他就放心多了。
李墨继续说道:“先生的推断虽不中,但亦不远矣。”
之后,李墨便将董卓放弃洛阳,退往长安的事告诉了左慈。
还不忘告诉他董卓的恶行,临走前还缺了大德,挖坟掘墓后将洛阳付之一炬。
左慈呆立半晌,实在想不到人为何能如此恶毒?
“果然是人祸!果然是人祸!”左慈心中对董卓的愤怒已经超过了所有人。
但眼下要救洛阳,还需李墨出力。
迎着左慈探询的目光,李墨说出了自己的办法:“若要救下洛阳,且避免生灵涂炭,那就需要让董卓退守长安的时候不去烧毁洛阳。”
左慈不解:“为何董卓一定要退往长安?若他不退走,洛阳不就可以保全了吗?”
李墨摇摇头:“不可能的,董卓迟早要走。一来,以一人之力对抗天下十八路诸侯,董卓扛不了太久的;二来,长安距离凉州更近,方便他控制朝廷谋权篡位。所以,长安他肯定要去,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那陛下准备如何保下洛阳?”
李墨看向左慈,总算是能说出自己的谋划了。
“那就需要先生出力了。”
“我?”左慈指了指自己,“请陛下示下。”
李墨缓缓道来:“董卓之所以要火烧洛阳,是不想将洛阳完好的丢给十八路诸侯。可若是有人能替他守住洛阳,董卓倒也不至于执意烧城,如此自能保全这座大汉帝都。”
左慈好像摸到了点门道,李墨说的替董卓守住洛阳的人,自然指的就是他自己了。
但左慈还是有些不解,这里面有自己什么事?
李墨微微一笑,略显好奇的问道:“不知先生可会呼风唤雨、行云布雾之术?”
图穷匕见!
既然左慈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李墨好好的利用他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