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法院的落地窗斜切进来，在林逸的西装肩线投下锋利的棱。
他站在原告席前，指节抵着那份刚从海关调出来的报关单，纸张边缘因用力而微微卷曲。
“审判长，”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这份2018年12月的海运记录显示，姜氏集团申报的’医疗器械‘货柜里，实际装载着一千箱过期抗癌药。
而同一时间，林氏集团被指控’因生产过失导致患者死亡‘的那批仿制药——“他突然将报关单拍在红木桌面上，震得法槌都跳了跳，”经药品检验所比对，正是这批走私药换了林氏商标后流入市场的。“
旁听席炸开一片抽气声。
姜老爷子扶着拐杖的手背青筋暴起，姜若雪的珍珠耳坠在发抖，她死死攥着律师袍的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反对！
原告无证据证明——“姜家律师刚站起来，就被秦晚的声音截断。
“陈姨。”她转身看向旁听席第三排，那里坐着个穿藏蓝外套的中年女人，正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
秦晚冲她点头，陈姨立刻举起手机，投影屏上的画面开始跳动。
监控录像的噪点里，姜若雪踩着细高跟在仓库里转圈，身后跟着两个搬运工。
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戳向一箱药盒：“这些带林氏logo的全部碾碎，倒进熔炉。”她扯下手套甩在地上，“林家养的狗不是爱查吗？
让他们去查被销毁的正品！“
“啪”的一声，姜若雪的椅子被撞翻。
她踉跄着扑向投影屏，指甲刮在冰凉的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这是合成的！
是伪造的！“
“伪造？”秦晚从手包里抽出一沓纸质监控拷贝，“这是姜家药厂B区2023年5月17日的原始录像，每帧时间码都和药厂服务器同步。”她将文件推给法警，“可以请技术人员当场验证。”
审判长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姜若雪煞白的脸，又落在林逸递来的报关单上。
法槌悬在半空时，姜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保温杯砸在地上，褐色的枸杞滚了一地。
“休庭三十分钟。”法槌落下的声音像一记重锤。
林逸在走廊追上秦晚时，她正靠着消防栓看窗外的梧桐树。
风掀起她的西装下摆，露出里面那件洗得发白的真丝衬衫——那是他前晚在她衣柜里见过的，袖口有手工绣的玉兰花。
“你早就知道我父亲的死不是意外。”他拽住她的手腕，力度不大，却像要把体温烙进她皮肤里。
秦晚低头看向交叠的手腕，他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而她的腕骨在他掌心轻得像片叶子。
走廊尽头传来法警的脚步声，她突然将一张泛黄的传票塞进他西装内袋：“2018年12月15日，你父亲在医院修改股权协议那天，我父亲刚做完胃癌手术。”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听见护士站的电话——姜家的私人医生说，‘林正雄要是敢把股份转给私生子，就把那批药的事坐实’。”
林逸的呼吸顿住。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别信表面”时的眼神，原来那些欲言又止里，藏着这么深的血。
“叮——”吴叔的电话打进来，铃声在空荡的走廊格外清晰。
“林少，东南亚二十三家物流公司的车队把法院围了！”吴叔的大嗓门震得手机嗡嗡响，“他们说秦女士当年帮过的港口现在都站咱们这边，姜家的货轮靠不了岸！”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鸣笛声。
林逸探身望去，二十多辆贴着“东盟物流联盟”标识的货车正堵在法院门口，司机们摇下车窗举着“终止与姜氏合作”的标语牌。
陈姨捧着一束香槟玫瑰冲过来时，发梢还沾着汗。
她把手机塞给秦晚，屏幕里是个穿病号服的女人在笑：“秦总，我爱人的乳腺癌新药临床试验批文下来了！
专家说，用的就是你们截获的走私药里的有效成分！“
秦晚的睫毛颤了颤。
她想起十年前在东南亚港口，那个跪在她面前求药的母亲，想起自己被姜家设计时藏起的最后一批样本。
原来那些被她偷偷寄给医疗实验室的药粉，今天终于开出了花。
暮色漫进办公室时，秦晚将一份股权协议推到林逸面前。
台灯在她脸上投下明暗分界，左脸还沾着法院走廊的墙灰，右脸却亮得像有星光。
“契约原定一年，现在可以提前终止了。”她的指尖抵着协议上的签名栏，“林氏的危机解除，姜家的罪名坐实，你不需要再......”
“你这些年吃的抗癌药，是吴叔每个月去黑市买的。”林逸突然开口。
他翻出她抽屉里的药瓶，标签上的外文说明被撕得只剩“晚期”两个字，“上周在码头，你蹲在集装箱后面咳血，以为我没看见？”
秦晚的手顿住。
窗外的暮色里，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
她猛地抬头，正看见陆明轩的保镖举着枪从顶楼爬过来，黑色面罩下的枪口泛着冷光。
“走！”林逸拽着她冲向防火梯。
警报声在头顶炸响，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她急促的呼吸。
当他们撞开防火门的瞬间，三声枪响穿透暮色——
第一枪打碎了办公室的玻璃幕墙，第二枪擦过林逸的耳垂，第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