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在胡桃木办公桌上切出棱形光斑，霍伯摘下金丝老花镜，指节叩了叩平板屏幕。
画面里林逸替秦晚整理发梢的动作被他暂停，青年眼底的温柔像根细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助理。”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星耀资本的人到了？”
“在会客室等十分钟了。”金发助理抱着文件夹走进来，袖口别着的星耀徽章在光下泛冷。
霍伯站起身，深灰西装垂落出利落的褶皱，墙上“中美贸易战”分析图被他的影子遮住半角。
他停在那幅图前，指尖划过东南亚港口的标记：“告诉他们，我要启动‘国家安全审查’——针对红月亮贸易的东南亚物流网络。”
助理的笔在本子上快速游走：“需要同步海关吗？”
“A市港口的货轮，每箱货物开箱率提到百分之七十。”霍伯转身时，窗外国会山的圆顶在他镜片上投下模糊的影，“姜家那丫头说得对，跨国商业安全...呵，多好的由头。”他抓起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皮鞋跟敲出清脆的节奏，“让律师团准备质询函，我要让林氏和红月亮的资金链，在显微镜下暴晒。”
同一时刻，A市林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拉着百叶帘。
林逸捏着证监会发来的问询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纸质文件边缘被他折出一道锋利的痕，“涉嫌违规资金流向”几个黑体字刺得他眼睛发酸。
“秦总到了。”秘书轻敲房门。
门开的瞬间，冷香混着海风的咸湿涌进来。
秦晚换了件月白西装，领口别着枚碎钻胸针——是昨夜他在栈桥边便利店买的，说“月亮碎片总比半块月亮实在”。
她扫了眼他手里的文件，高跟鞋在地毯上碾出个浅痕：“霍明川输了做空林氏的钱，现在要输我们的路。”
林逸把文件推到她面前，钢笔在“东南亚物流合资项目”几个字下划出深痕：“问询函里的时间线，和霍伯接见星耀的新闻同步。”他扯松领带，喉结滚动两下，“他们在找突破口，红月亮的海外旧部...是不是暴露了？”
秦晚指尖抚过文件，指甲盖在“重点核查”处压出月牙印。
她忽然笑了，眼尾细纹像被风吹皱的湖面：“三年前我让老周把物流数据存进瑞士银行的加密库，上个月刚让小陈用区块链做了三重备份。”她抬眼时，瞳孔里跳动着某种他熟悉的光——那是当年她在董事会力压姜家时，眼里燃烧的火，“霍伯要查，就陪他查。但姜若雪那边...”
手机在桌面震动，备注“王姐”的通话跳出来。
秦晚接起，听了两句，指节猛地扣住桌沿。
她挂电话时，翡翠耳坠晃得人眼花：“姜若雪这三天收了姜家百分之八的散股。”她抓起车钥匙，发梢扫过他手背，“去姜氏老宅。”
黑色迈巴赫碾过梧桐叶时，林氏董事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老陈把保温杯重重放在桌上，杯底撞出脆响：“林总，把红月亮物流纳进核心板块？这不是把鸡蛋全放一个篮子？”他浑浊的眼珠盯着投影屏上的合作协议，“上回和红月亮合资，股价跌了三个点！”
“那是因为有人故意放风声说红月亮是姜家弃子。”林逸站在落地窗前，身后是整面A市的车水马龙。
他转身时，西装肩线绷得笔直，“现在红月亮的东南亚航线，是林氏新能源项目唯一能压缩30%运输成本的渠道。”他点开另一个文件，“这是上个月红月亮和马来西亚港口的新合约——免税额度提升至15%。”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
张董推了推眼镜：“但证监会的问询...”
“问询是压力，也是机会。”林逸走到投影仪前，激光笔在“物流网络”四个字上划出红圈，“我们主动把红月亮的财务数据做成白皮书，明天上午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他扫过众人，目光在犹疑的老陈脸上多停两秒，“各位手里的林氏股票，这半年涨了47%。我要的，是让它再涨470%。”
表决器亮起时，绿色灯海淹没了最后两盏红色。
林逸望着窗外飘走的云，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秦晚发来的消息：“姜老爷子把姜若雪的股份全冻结了，说她‘太急，像没吃过糖的孩子’。”他低头笑了笑，指腹摩挲着手机壳内侧的银簪，那是昨夜秦晚趁他不注意塞进去的，说“月亮碎片要贴身带着”。
夜幕降临时，林氏大厦108层观景台的玻璃被晚风擦得透亮。
秦晚倚着栏杆，发梢沾了点刚才在姜宅落的桂花。
她望着脚下流动的灯火，声音轻得像片叶子：“霍明川不会善罢甘休。”
林逸站在她身后，手虚虚护着她后腰。
远处黄浦江的游轮划过，灯影在他镜片上碎成星子：“今天下午，红月亮的海外旧部发来消息——印尼的合作方愿意把码头使用权提前五年续约。”他低头吻她发顶，“你藏了十年的牌，该打出来了。”
红月从云缝里钻出来时，像块浸了血的玉。
秦晚转身环住他腰，听见他心跳和着楼下的车鸣，一下一下撞进她耳朵。
风掀起她的西装下摆，露出里面那件他送的白衬衫——洗得有些发旧，领口却始终硬挺。
“去我办公室？”林逸摸出车钥匙，指节蹭过她耳垂，“有点东西...想给你看。”
他推开门时，落地灯在书桌上投出暖黄的圈。
一本深棕皮质日记本静静躺在正中央，封皮磨得发亮，边角卷着几丝棉线。
林逸脚步顿了顿，伸手要收，却被秦晚按住手腕。
她翻开第一页，褪色的钢笔字跳进眼帘：“小逸今天说，等他长大要给妈妈买月亮...我的小月亮，要做最亮的太阳啊。”
窗外红月爬上中天，把日记本上的字迹染成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