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震得林逸耳朵嗡嗡响，他死死攥着对讲机，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雨水从窗台滴到他手背上，冰凉的感觉顺着血管直往心里钻——那可是他准备了整整两年的新能源设备啊！
从德国专门定制的核心部件，本来三天后就要在林氏集团的周年庆上惊艳亮相的首批货。
“吴叔！仓库里是不是有我们的货？“他冲着对讲机大吼，嗓子眼都被怒火烧得生疼。
“是新能源项目的首批设备！“吴叔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消防船被堵在航道口了，姜家的人说码头电路故障不让进——“
“闭嘴！“林逸突然打断，大拇指重重按在眉心。
电话那头传来吴叔急促的喘息声，像台快散架的老风箱。
余光瞥见秦晚正盯着监控画面里的熊熊大火。
她睫毛上还挂着雨珠，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两把淬了冰的刀。
“那不是筹码，是底线。“秦晚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她转身时，后颈那颗红痣从碎发间露出来，像一滴凝固的血，“姜明宇烧设备是在试探，想逼我们自乱阵脚。“
话还没说完，陈姨就慌慌张张撞开书房门冲了进来。
她雨衣下摆还在滴水，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姜老爷子的车停在码头了！车都没熄火，大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像是在...像是在等人！“
林逸立刻调出码头监控。
放大车牌号的瞬间，他瞳孔猛地一缩——那串熟悉的字母组合，分明是姜明宇上个月新买的那辆黑色劳斯莱斯，挂的还是套牌。“姜老爷子的专车是银灰色的，车牌尾号888。“他敲了敲屏幕，“这是姜明宇的人。“
秦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小时前在姜家宴会上，姜若雪“不小心“碰翻了姜老爷子的药盒，救心丸滚了一地。当时姜明宇蹲下去捡药，手指在老人手背上重重按了一下——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搀扶，是在测脉搏！
“启动红月预案。“她抓起手机打给安保公司，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二级响应，重点监控码头周边三公里所有运输车辆。“转头又打给海外律师，“方姨的遗产信托文件在我保险柜第三层，用秦氏名义冻结姜若雪账户里所有相关资金。“
电话那头的律师明显愣住了：“秦总，这会引发遗产分配纠纷，姜家可能会反诉——“
“那就让他们知道，惹错人了。“秦晚冷冷打断，声音像浸过液氮，“给你半小时，我要看到冻结通知发到姜若雪邮箱里。“
窗外又是一声爆炸。
林逸抓起车钥匙，金属齿在掌心压出红印：“走。“他扯过秦晚的外套，动作却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我开车。“
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模糊的水痕。
林逸单手握着方向盘，手机开着免提，吴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货轮底舱发现未登记的武器！AK-47零件、手雷引信，还有...还有标着'缅北'的木箱。“
秦晚猛地坐直身子。
她想起半年前姜明宇接手姜家海外贸易部时，总说在谈“特殊建材“生意——原来所谓的“建材“，是军火！
“备份三份证据。“林逸一脚油门踩到底，车速飙到120，“一份发海关缉私局，一份发我助理，最后一份...“他看了眼秦晚，后者微微点头，“直接发姜老爷子私人邮箱。“
秦晚明白他的意思。
姜老爷子最恨家族涉黑，当年亲手把走私石油的二儿子送进监狱——要是让他知道最器重的侄子在搞军火，姜明宇在姜家就彻底完了。
码头到了。
火势已经蔓延到第二仓库，火舌舔着雨幕，把夜空染成诡异的橙红色。
林逸一个急刹，轮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
两人刚下车，姜明宇就从暗巷里闪了出来。
他穿着防水冲锋衣，嘴角挂着阴森的笑：“林少、秦姨，来晚了吧？“
“设备烧了，姜老头快不行了，你们拿什么跟我斗？“他一步步逼近，雨水顺着帽檐滴落，“今晚只是个开始——“
警笛声突然撕裂雨幕。
三辆警车闪着警灯从码头另一侧疾驰而来。
姜明宇脸色大变，转身就跑，却被消防水管绊倒，在泥水里滚了两圈，消失在浓烟中。
秦晚望着他逃跑的方向，手指慢慢攥紧。林逸走到她身边，体温隔着雨幕传来：“海关的人来了，军火证据够他喝一壶的。“
“但设备...“她望着仍在燃烧的仓库，声音低了下去。
“设备烧了，数据还在。“林逸突然握住她的手，温暖透过湿冷的手套传来，“我存在瑞士银行的加密云端，姜明宇就算烧了整个码头，也毁不掉我两年的心血。“
雨不知何时停了。消防员的喊叫声、警笛声、人群的嘈杂混成一片。
秦晚抬头看他，火光中，他眼角的泪痣亮得像颗星星。
“去看看姜老爷子。“她拉着他往监控里老人倒下的位置走，“他要是死了，姜明宇会更疯。“
凌晨三点，两人终于从医院出来。
姜老爷子被救了回来，救心丸是陈姨冒雨从宴会场捡回来的——那女人藏在袖口里的小药瓶，成了今晚最锋利的刀。
秦晚靠在车门上揉太阳穴，林逸把热可可塞进她手里：“睡会儿？“
她摇摇头，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明天...会很热闹。“
第二天早上，林逸翻看手机新闻。头条标题刺得他眯起眼：“神秘爆炸案牵出码头疑云，海关突击查获可疑货物“。
配图里，几个穿制服的人正从货轮底舱搬出标着“建材“的木箱，箱缝里露出半截枪管。
他划到评论区，最新一条匿名爆料写着：“听说某姜姓企业高管涉及海外非法贸易，老爷子的私人邮箱昨夜收到了'惊喜大礼包'...“
手机震动，是秦晚的消息：“早餐在厨房温着，记得吃。“
林逸笑了笑，把手机揣进口袋。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织出一片金色光网。
他望着茶几上那枚被烧变形的设备零件——那是从火场里抢出来的，现在正静静躺在秦晚送的青瓷盘里，像块黑色的勋章。
有些火，能烧掉过去；有些火，只会把人淬炼得更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