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观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滞销用不出手的禄命点数上，闻言后根本就不爱搭理他。
仍是老神在在的样子：“急民所急，信手斩妖，何劳之有。”
以退为进！
一定是以退为进！
没想到他还是还价的高手，宁相乾暗道一声不妙。
“东山牛妖成群，今次柳夫子为我们冒了得罪牛妖的风险，将来牛妖难免伺机报复，怎么能叫柳夫子一心行善却空手而归呢？”
柳观心中一动，老宁你这话说得不错，偏偏林越秋这个呆头鹅不太上道，有什么藏私的武学典籍你倒是快拿出来啊！
大把禄命点数压在手里花不出去，就像腰缠万贯上青楼的太监，实在憋得难受。
柳观装作无意地扭头瞥了林越秋一眼，却是冲着宁相乾说道：
“时间不早了，宁老爷如果真要想法子报答我，不如驻扎在前方村落借宿一宿，再派遣家中护院将几位附近的农户一一送回家。”
在林越秋眼里，柳观刚刚的小眼神却有不同的解读。
居然不是叫宁相乾带他去怡翠阁报复性消费，还在装什么清高？
刚刚看过来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整这死出！
罢了罢了，看来阿爹传给我的这两卷功法是必须要拿出来破财消灾不可了。
宁相乾咀嚼着柳观的话中深意，越发觉得难以看透此人。
林越秋却从腰中抽出两本蓝皮书册递给柳观：
“柳...我看你与牛妖对敌时，身法和筋络柔韧度都不错，阿爹给你的那本《神策健体术》（练筋篇）对你的帮助已经不大。
“这两本或许更适合你现在的情况。”
柳观道谢后，不动声色地接过两本蓝皮书册，轻轻翻动扫过一眼内容。
然而他翻书时微微颤抖的双手，和看到内容后情不自禁掀起的嘴角，还是深深地将他出卖了。
林越秋和宁相乾对视一眼，各自心绪复杂。
柳观小心翼翼地呼出面板，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神策健体术》（锻骨篇）：未入门】
【《神策健体术》（凝血篇）：未入门】
【当前剩余禄命点数：二十七点。】
······
村口庙前，燃着一簇篝火。
香案积了厚厚一层灰，泥塑菩萨涂层脱落严重，色块斑驳。
现如今栖霞县的妖魔横行，食人无忌，进村如进货。
村民对神佛的信仰早就因为残酷现实的捶打而消解了。
神佛无用，自是香火断绝。
柳观合上了蓝皮书册的最后一页，长吐出一口浊气。
手不释卷，伴篝火夜读，终于通读两册健体术全篇。
柳观不再犹豫，果断将禄命点数注入：
【第一年，以炼筋篇圆满为根基，你进境神速，轻松突破《神策健体术》（锻骨篇）小成境界。】
【第二年七月，日复一日锻骨，你方才明白林劲心得所言“炼筋锻骨，水磨工夫”。耐心是你最不缺的东西，《神策健体术》（锻骨篇）终于大成。】
【六年时光，寻常刀兵已经再难伤你分毫，《神策健体术》（锻骨篇）臻至圆满。】
【第九年，你苦修《神策健体术》（凝血篇），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你看着“精髓入心，化赤为血”的字句抚心长叹，终究是年轻时索取无度落下了病根，】
【第十四年，经年累月的节欲自持，让蒙尘依旧的神策健体术再发新芽。】
【锤炼筋骨血，健体功始成。炼筋、锻骨、凝血三篇健体法圆满，你心中忽然涌现一重明悟，凡境淬体之路，于你已至尽头。】
【凡体无暇，添寿十载。】
当前状态：
【火贪刀法：圆满】
【雀尾提纵术：圆满】
【神策健体术（全）：圆满】
【当前剩余禄命点数：十三点。】
神策健体术三篇合一，终于全部圆满。
柳观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心口血液如海上潮生，旺盛生命力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舒张五指，轻轻按在庙前麒麟石像头上，一阵石粉迎风飘散。
等柳观收回右掌，石麒麟的头上已经烙下了一个结实的掌印。
小小一本神策健体术，居然前前后后合计吞了自己一十九点禄命。
火贪刀法从小成到圆满也不过用了八点禄命。
更不用说天赋自带的雀尾提纵术了，三点禄命就晋升圆满，简直和白送一样。
柳观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面板弹出的那条提示。
【凡体无暇，添寿十载。】
添寿十载，那可是实打实的多活十年，这十年里，能多做多少好事啊？
禄命和寿元互相嵌套，岂不是左脚踩右脚，命越炼越长？
柳观还沉浸在未来的幻想之中，一阵冷清的掌声却搅乱了他的白日清梦。
宁相乾斜靠在斑驳的朱红木柱上，意味深长地冲着柳观道:
“柳夫子这一掌按塌麒麟脑，宁某只在凡境无暇的淬体武夫身上见过。林捕快终究是小瞧了你，恐怕她给你的凡境武学作用十分有限。”
他欲言又止，忍了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小柳夫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明里流连勾栏瓦肆以淫乐为戏，暗中苦练武学，恐怕已经是栖霞县中最出色的一批新生战力。
不惜背负无数骂名，如此隐忍究竟是为了什么？
柳观心想，真别加戏了吧哥，我就坐累了起来扶一下手，神策健体术初成又还不能很好地控制力道，才把人家石狮子摸塌了，这让我怎么接话？
夜风袭来，篝火飘忽，映得柳观脸上一阵光影明灭。
似有万千心绪沉郁心头。
这一幕更坚定了宁相乾的看法。
宁相乾忽然递出一本细绢誊写的薄卷：
“宁某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林捕快能给你什么货色，掐指就能算出，充其量不过是仰仗她父亲得来的神策府基本武学。比起那些大路货，也许柳夫子更需要的是这个。”
柳观鬼使神差地接过薄绢，迅速扫了一眼封皮
——《火贪刀法真解》。
“为什么？”柳观对宁相乾的印象其实并不好，多年的做题生涯让他极其不善于和心思深沉之辈打交道。
“因为我也和你一样，一直在等待和忍耐。”宁相乾自嘲一笑，他相信柳观一定能懂他的感受。
因为他们显然是一种人。
柳观则是头皮一阵发麻。
能一样吗大哥，我开挂的，重生过来从头砍到尾，就没有留过隔夜仇，全是就地解决的，你别随便误会别人呀。
“宁老爷就这么自信吃定我了？”
“江州巡查在即，对你我而言都是一个改头换面的巨大机遇。”宁相乾瞳孔中倒映出摇曳篝火，恰如他野火焚烧般滋长的野心，
“柳夫子敢在群魔环伺的栖霞县挥刀斩妖，要么是想撇清过去和妖邪纠缠不清，对即将到来的神策府表露寸心，要么是想趁他们有所顾虑，杀他个天朗气清。”
江州巡查？
居然有这种事？柳观瞳孔霎时泛起一轮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