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挡住!挡住他们!”
“院门破了!快跑啊!”
“……”
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如沸腾油锅,瞬间在福王别院炸响!
“列阵!进!”
牛三贯一声令下,百十名身披破甲,手持制式长枪腰刀的悍卒,瞬间在门洞前列开阵势。
前排刀牌手半蹲,后方长枪手弓步挺枪,人人带着一股百战余生的铁血杀气!
“官……官军?!”
“哪来的官军?!”
“快跑啊!”
“……”
短暂的惊愕后,更大的混乱出现!
院内的匪徒下意识四散奔逃,有人慌不择路撞翻了桌椅,更有人被后面涌上来的同伴堵住去路,互相推搡踩踏,一时间哭爹喊娘,叫骂惨叫连成一片!
“别乱!别乱啊!快抄家伙!”
“弓箭手!弓箭手死哪去了?”
“……”
然,仓促之间,这些平日里逞凶斗狠的匪徒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零星的反击瞬间被淹没在整齐的枪刺刀劈之下。
“噗嗤!噗嗤!”
“啊——!”
涌入的官军如烧红的烙铁插入牛油,所过之处,匪徒们纷纷溃散!
官军推进的速度并不快,一步一步将混乱的人群向后挤压!
院门,百十名精锐悍卒结阵以待。
廊下,百十名盗匪惊慌失措。
院中,王卷之单手擎槊,望向人挤人的廊下。
身旁,王二咧着大黄牙舞了一圈手中的湘西鱼头刀。
另一边,书生手中小稍弓张开,一支雕翎箭虚搭在弦。
庭院中,官军、匪徒,近三百人在这不算特别宽敞的院里形成了短暂的对峙!
王卷之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匪徒,最后看向万老七:
“本将方才说要打服你们,不是戏言!”
他槊尖缓缓抬起,遥遥指向万老七,也指向那些挤在一起的匪徒:
“三息!老子只给你们三息时间!跪地!弃械!归附!”
“本将要的不是降卒!是能跟着老子打出一片新天地的兄弟!”
“三息之后……”
王卷之的声音陡然变冷:
“还站着、握兵刃者……杀!无!赦!”
“……”
“一……”
听着王卷之的报数,不少匪徒握着刀兵的手开始颤抖,眼神惊恐地看向万老七。
“二……”
“万……万爷……”
“别听他的!!”
万老七挥舞着朴刀,歇斯底里的吼道:
“他在骗你们!他在骗你们!!”
说着,他哆嗦着指向王卷之:
“官军的话能信吗?你们忘了黑风寨是怎么没的吗?不就是信了那狗校尉的招安鬼话!结果全寨上下三百多口被坑杀,人头挂满了城墙!!”
“对!对!官军不可信!”
“万爷说得对!他们是要骗我们放下兵器再杀!”
“不能降!降了就是死路一条!”
“跟他们拼了!”
“……”
原本几乎要崩溃的匪徒们,被万老七这番蛊惑激的凶性再起!
然,廊下众人虽挥舞着兵刃嘶吼咆哮,却你推我,我搡你,乱哄哄堵作一团,就是没人敢第一个冲下台阶。
万老七更是缩在几个心腹头目身后,竭力怂恿:
“上啊!快冲!他们人少!快冲啊!冲出去才有活路!”
王卷之听着万老七的歇斯底里,懒都懒得看其一眼,直接报出了最后一个数字:
“三!”
话音刚落,王卷之抬起左手。
“嘀嘀嘀——!”
牛三贯口中铜哨随即发出尖锐鸣响!
前排刀牌手跟着向左右两侧撤开半步,中间露出一人通道。
“踏!踏!踏!”
十数名手持三眼铳的火铳手,从军阵后方小跑上前。
一步,两步……
距离廊下众匪仅有三十步时停步列成两排!
前排半蹲,后排直立!
“瞄准!”
令下,十数名火铳手扣紧扳机龙头,火绳嗤嗤燃烧,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
廊下的匪徒们彻底懵了,方才被煽动的凶戾瞬间泄得一干二净!
“放!”
“轰——!!!”
“轰轰轰轰——!!!”
数十根三眼铳同时咆哮,长达数尺的刺目火焰瞬间喷出。
三十步的距离,对于明朝后期装备的大口径大装药量的三眼铳而言,正是杀伤最为恐怖的区间。
“噗噗噗噗——!”
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铅弹入肉声响起!
鲜血瞬间泼洒成雾!
仅仅一轮齐射!
廊下原本拥挤攒动的人影,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二三十人如同被割麦子般纷纷倒下!
“啊——!我的腿!!”
“娘啊!我的肚子……肠子……!”
“救命!救……”
“……”
侥幸未死的匪徒们彻底被吓的四散奔跑,什么万老七,什么拼死一搏,在铅子撕裂血肉的瞬间,全都成了狗屁!活命!只有活命才是唯一的念头!
“万爷……万爷……”
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头目,连滚带爬地扑到万老七脚边:
“降了吧!降了吧万爷!打不过!根本打不过啊!”
万老七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脚下哭嚎的心腹,突然感到着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下。
伸手一摸,血,自己的血,自己的半边脸好像被一个铅子轰烂了。
“扑通!”
在小头目惊惧的目光下,这位刚才还慷慨激昂,要带领兄弟们“砸烂朝廷”的钻山鹞子万老七两腿一软,如烂泥般瘫坐在地!
“哐当!”“哐当!”
兵刃掉落在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饶命啊!官爷饶命!”
“我降了!降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跪!我跪!”
余下匪徒再也顾不得其他,哭喊着扔掉武器跪下磕头,一时间丑态尽出!
刚才还喧嚣震天、叫嚣拼命的匪群,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此起彼伏的求饶。
硝烟散去。
王卷之拄着槊,冷眼扫视着血腥的修罗场,扛起槊一步一步踩着粘稠的血泊,踏过呻吟的伤者走到台阶下,居高临下看着半张脸被轰烂的万老七:
“万爷,你这是何苦呢?早点听话多好,瞧瞧这小脸被轰的……啧啧啧。”
万老七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神望向王卷之,发出一声怪叫,头一歪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废物。”
王卷之轻嗤一声,不再看这腌臜景象,抬脚径直朝着通往后山粮窟的方向走去。
“牛三贯!”
“在!”
“吩咐下去!”
王卷之脚步未停,声音在血腥弥漫的庭院中回荡:
“把这些没胆的玩意都给老子收拢了,敢炸刺的,就地剁了喂狗!”
路过一个受伤呻吟的匪徒,王卷之撇了撇嘴:
“地上这些还在喘气的,能救的就救,救不了的给他们个痛快。”
“得令!”
“其余人跟老子去后山粮窟,妈的!要是让老子发现少了一粒米,老子就卸万老七一条腿!”
“卸胳膊卸腿什么的,额最喜欢干!”
王二咧着嘴,一脚将瘫软的万老七踹了个翻身,揪着其后领像拖死狗一般赶忙跟上王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