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足蛇吞象,欲海难填鬼作筵。冠冕堂皇藏硕鼠,公堂黩货盗青天。
金银堆里迷心智,铁锁牢中悟罪愆。若使清廉能致远,何须枷锁坠深渊?
却说押解官傅宝华一行人,驱车赶马,不慌不忙地抵达了肃州城后,本打算低调过境,尽量不与当地官员产生交集。万万没有想到,人刚在酒泉客栈住下,肃州的官员们便闻风而至,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般蜂,拥着而至,自动找上门来。
早在安西、玉门等地,众人便已领教过了类似的情况,虽然深知这些官员们远比戈壁滩上的马匪更难应对,明面上笑脸相迎,骨子里却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但不仅不敢拒绝,更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傅宝华沉思犹豫了片刻,无可奈何之下,随即咬牙,强装镇定地吩咐道:“有请。”说完,他整理了一睛官服,立刻起身便前去迎接。
然而,随着他话音落下,还未等他走出院子,怀揣觊觎之心的大小官员们便迫不及待、如狼似虎、张牙舞爪地涌进了驿站,双方一阵寒暄过后,这些官府人员连屋子也不进,茶水也不喝一口,便迫不及待地将话题引向了敦煌遗书。
押解官傅宝华面对着眼前这群如饥似渴、眼神中透着贪婪与急切的众官员。这些官员们平日里养尊处优,伸手不拿四两,此刻却为了那传说中的敦促遗书,全然没了往日的矜持与风度,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目光紧紧锁定傅宝华,嘴里还不停地催促着,仿佛只要稍一迟疑。那珍贵的敦煌遗书便会从他们眼前消失一般。
傅宝华心中暗自苦笑,深知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押解官,无权无势,在这群权势滔天的官员面前,根本无力抗衡。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可奈何之下,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示意众人跟上,随着便脚步沉重地朝着马厩的方向走去。
前往中,官员们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话题始终围绕着那神秘的敦煌遗书。有的官员满脸兴奋,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凭借这些马上就要到手的遗书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景象;有的官员则故作深沉,时不时地发表几句高谈阔论。试图在这群人中彰显自己的学识与见识。
很快,一行人便到达了马厩前。马厩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马粪味,昏暗的夕阳余晖无力地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傅宝华默默地走到马车前,轻轻掀开一块破旧的毡布。露出了一堆看似杂乱无章的文书。“各位大人,这些文书便是那举世闻名的敦煌遗书,你们尽管看吧。”
众官员们听闻,自是高兴万分,那原本就按耐不住的急切与贪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他们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那堆纸张已经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却依然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古老气息的文书,仿佛那文字里藏着无尽的宝藏与权势的密码。
刹那间,人群如炸开了锅一般,一拥而上。他们你推我搡,你争我抢,全然不顾身份与体面,如恶虎扑食一般猛地将瘦弱的傅宝华一下子推挤到一边。傅宝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焦急地伸出手,想要阻止这些疯狂的官员,嘴里大声呼喊着:“各位大人,小心些,菲要损坏了这些珍贵的遗书!”然而,他的声音在这喧嚣的场面中显得如此微弱,瞬间就被淹没在官员们的叫嚷声中。
官员们如获至宝般地拿起那些遗书,双手颤抖着,眼睛瞪得溜圆,仔细地端详着。然而,当发现手中捧着的并非他们心中期盼已久的金银珠宝,而是一些破旧的经卷和写本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诧异与困惑的神情如乌云般迅速笼罩了他们的脸庞。
“这算什么宝贝?傅宝华,你莫不是在戏弄我们!”一位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的官员率先发难,他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眼着傅宝书,唾沫星子四溅。
傅宝华赶忙上前,恭敬地解释道:“各位大人,这便是真正的敦煌遗书啊,它们承载着千年的历史文化,价值连城,绝非金银珠定所能比拟。”
然而,这些官员们哪里肯信。他们平日里见惯了金银财宝,对这些看似破旧的文书根本不屑一顾。“哼,什么价值连城,我看你就是想糊弄我们,拿这些破烂来敷衍!”另一位官员大声附和道,脸上满是不屑与愤怒。
他们不听傅宝华的劝阻,继续在那一堆遗书中翻找着,仿佛认定了这里面一定藏着他们想要的金银珠宝。当他们一口气翻到底,发现除了经卷就是写本,别无其他时,他们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个个气得暴跳如雷。
“好啊,傅宝华,你竟敢如此大胆,敢拿这些没用的东西来搪塞我们!说,你把金银珠宝藏在哪里去了?”一位官员怒目圆睁,手指着傅宝书的鼻子,大声质问道。
傅宝华急得满脸通红,再次解释道:“各位大人,真的只有这些敦煌遗书啊,并无其他,这些遗书是历史的瑰宝,还望各位大人能珍视。”
“你胡扯什么,这些算什么珍宝,你是不是把金银珠宝都藏在箱子里了?”
“各位大人,没有的,每个箱子里装的也是经卷和写本。”
“……”
然而,这些官员们根本听不进傅宝华的解释,为了找寻金银珠宝,他们如同一群疯狂的野兽,完全不听劝说,径直冲向了其他车上装着的箱子。他们用蛮力将箱子一个个打开,箱子里的经卷如雪花般散落一地,当看到里面除经卷,确实没有其他财物时,他们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转头便将那经卷当作宝贝一般疯抢起来。
“都别抢,这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这些可都是我的!”官员们互相推搡着、叫嚷着,乱成一团。他们完全不顾这些经卷的珍贵与脆弱,有的用力撕扯,有的随意践踏,有的往怀里塞,原本整齐的经卷被弄得七零八落。
傅宝华在一旁心急如焚,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几个官员粗暴地推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珍贵的文化遗疾在这场混乱中遭受着无情的破坏。
面对众官员们为了争名逐利,如同饿狼扑向猎物一般,纷纷涌向那堆珍贵的敦煌遗书。他们毫不顾忌这些文物的珍贵与脆弱,你争我夺,推搡声、叫骂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仿佛整个空间都被这喧嚣与混乱所充斥。
过剑飞万万没有料到,这些手握着大权的官员们,见到敦煌遗书竟会如此财迷心窍,完全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和敬畏之心,他心中满是痛惜与愤怒,那些承载着千年历史与文化的经卷,在他们粗暴的拉扯下,有的被无情地撕成碎片,有的被随意践踏,纸张上古老的墨迹被玷污,这些曾经被无数人精心守护的智慧结晶,如今却在这些官员的贪婪与愚昧中遭受前所未有的劫难。这如沸水般喧嚣、混乱的争抢场景,让他感到无比揪心。
他深知这些珍贵的敦煌遗书一旦落入这些官员之手,就如同羊入虎口,恐怕很难再得到妥善的保护与传承。这些官员眼中只有金银财宝和功名利禄,又怎么会懂得这些文化贵遗产的真正价值?而他,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无力改变现状的普通人,在这些权势滔天的官员面前,他的声音微弱得如风中残烛,根本无法阻上这场悲剧的发生。他曾经试图劝说,可那些官员们不仅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甚至还恶语相向,骂他多管闲事。
面对众官员是非不分,以及押解官傅宝华,还有手下武相臣、李望轩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出手劝阻的局面。过剑飞气恼不已,他身为一个局外人,他自也没什好担心的。刹那间,他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愤怒如同熊熊烈火在他心中燃烧,他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进伙房,毫不犹豫地抓起一个大瓦盆,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朝着地面狠狠摔去。只听“啪啦”一声巨响,瓦盆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在这喧闹的声景中,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一道惊雷,瞬间震惊了这混乱的局面。
正在吵闹的众官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原本还沉浸在争抢中的他们,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原本嘈杂喧嚣的场面戛然而止。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惊恐,仿佛刚刚还在争夺的宝贝突然间失去了意义,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还在耳边的叫骂声和推搡声,此刻都消失得无影响无踪。
原本喧嚣嘈杂的场面,在这一刻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只有瓦盆碎片落地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清脆而刺耳,仿佛在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提醒着他们刚刚的混乱与疯狂。
过剑飞趁机向前跨出几步,挺真了腰板,目光如炬般扫视着众人,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凛然正气,仿佛要将这些官员们的心思看穿,随后,他大声斥责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个个像土匪似的,还有没有一点当官的样子!你们一边口口声声说着为朝廷效力,一边却为了一已私欲,在这里疯狂地抢夺这些珍贵州的文化遗产,这还是人干的事情吗?你们官职还想不想做官了,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在这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心上。他接着说道:“这些敦煌遗书,每一件都承载着千年的历史,是国家和民族的瑰宝!你们这样胡作非为,难道就不怕朝廷追究吗?难道就不怕天下人唾弃吗?”
“这些敦煌遗书绝不是你们用来争名夺利的工具!”过剑飞的声音更加严厉,“今天,这些东西你们必须全部留下,要知道,这些东西是皇太后钦点的,如果送不到京都,我们固然难逃一死,你们也别想活命!我们一定会把你们的所作所为如实报告给朝廷,你们以为能瞒天过海吗?等朝廷得知了你们的贪婪行径,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过剑飞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那些官员,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鄙夷。“现在,你们立刻迅速把手里的东西都给我放回去!不然,你们就等着朝廷的制裁吧!到时候,你们丢的可不只是单单官职,还有你们的脑袋!”
众官员们听闻之后,原本还带着几分轻松或是故作镇定的神情瞬间僵在了脸上。他们笑容凝固,动作停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在那一刻,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整个马厩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众人皆陷入短暂的沉默,马厩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每一声都像是沉重的心跳,敲打着他们内心的防线,让他们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们一个个低垂着眼眸,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不安,更多的是对利弊的权衡。在官场的漩涡中摸爬滚打多年,他们深知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带来截然不同的后查,此刻,他们的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强硬下去可能面临的后果,以及选择沉默顺从所带来的影响。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众官员们最终选择了沉默顺从。他们深知,在这微妙的局势面前,言语有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可能成为引火烧身的导火索。于是,他们微微站起身来,动作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落寞,他们机械地将那些原本还带着一丝侥幸心理拿出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放回箱子里去,每放一件,都要仿佛是在放下心中的一份执念,一份对权力的利益的贪恋。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挣扎,但最终还是在现实的压力下低下了他们不可一世的头。
待东西全部放好,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垂头丧气,灰溜溜地走了。那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落寞,仿佛是被时代洪流抛弃的弃儿,带着无尽的懊悔与不甘,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且说押解官傅宝华及手下李望轩等人,面对着权势远在自己之上众官员的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之行为,正为眼前的棘手难题愁眉不展,一个个眉头紧锁,好似被乌云笼罩。他们围站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低声商议着劝阻之策。然而,说来说去,始终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法,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与无奈,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轩转。
当众人看到过剑飞在危急时刻奋不顾身,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那话语却如同一把锋利无匹的利剑,直击要害,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化解了这场看似不可挽回的危机时,无不感到喜出望外。他们的眼神中满是诚挚与感激,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明亮的光芒。傅宝华更是飞步走到过剑飞面前,双手抱拳,深深作揖,口中连连道谢:“过兄,今日若无你这番妙语,我们可就陷入绝境了,你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这份恩情,我们没齿不忘!”
过剑飞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傅兄,你这话说得太客气了,这真不算什么,咱们既然有缘走到一起。本就该相互扶持。能帮上忙,我心里也很高兴,别的就不必多说了。”
傅宝华听后,眼眶微红,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剑飞兄弟,你真仁义!要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向上面交差,从敦煌疙瘩井驿站咱们认识以来,你就多次帮我化解危机,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此等大恩大德,我傅宝华真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兄弟,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这份恩情,我傅宝书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过剑飞见状,连忙摆手笑道:“好啦好啦,傅兄,打住,再说下去就让我不好意思了,咱们都是江湖中人,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赶紧收拾一下,休息吧,咱们明天还要赶路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