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坑里的鱼真不少。”秦平康搓着冻僵的手指，“三江，你小子运气不错，这么冷的天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柳三江没有抬头，继续手上的动作：“运气？要不是我前几天就在这片区域踩点，哪能这么容易就找到？”
“得了吧，你就吹。”秦平康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看是老天爷赏你的。”
“还剩多少？”屯屯长抬头看了看天色，对着下面的人喊道，“天快黑了，要是没什么大鱼就收工吧，等晚上冰面冻实了再说。”
老火铳点点头，吐出一口烟圈：“屯屯长说得对，这天寒地冻的，一晚上就能结冰。水坑里还有水，这两天天气回暖，剩下的鱼能活。”
柳三江蹲在水边，手里抓着一条肥硕的泥鳅，眼睛亮得惊人：“养得挺肥的泥鳅，我再抓一会儿。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个个有三四两重。”
“小泥鳅就别计较了。”屯屯长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关切，“你一个人住，做这么多也吃不完。”
“我打算做个泥鳅汤。”柳三江笑着说，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悦。
屯屯长摇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你还没成家，这东西少吃点。等娶了媳妇再说，现在吃多了容易上火。”
秦平康眼珠一转，凑过来打趣道：“就是，听大爷的。你这年纪别着急，好东西留着以后吃。要不这样，你做好了我帮你吃，保证不浪费！”
“我也可以帮忙！”刘木子也跟着起哄，脸上堆满笑容，“我都结婚了，准备造小人了，这补品正合适。”
周围几个已婚的汉子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要帮柳三江分担，场面一时热闹起来。寒冷的空气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柳三江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一个个的，就知道蹭吃蹭喝。有媳妇有孩子了还想着占便宜，真够不要脸的。”
“这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嘛。”秦平康嬉皮笑脸地说，眼睛滴溜溜地转，“换别人我们可不这样。”
“要不我进山打头岭王爷，你们试试？”柳三江故意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秦平康连连摆手，脸上的表情变得夸张：“那玩意儿金贵，你留着找孙医生泡酒，等成亲了用。不过你这年纪可别偷偷喝，要不然今晚失眠，把炕都能滚塌了。”
“去去去！”秦老头听不下去了，挥手赶人，“就你能耐是吧？有本事你打点山货回来，让你媳妇过好日子。人家三江可是有真本事的，大包小包往家搬。”
秦平康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但眼睛里依然闪着促狭的光。
“三江，他们就是开玩笑，别往心里去。”五舅拍了拍柳三江的肩膀，语气温和。
“五舅，我知道。”柳三江笑道，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平康他们就是贪嘴，不给他们吃就是了。今晚的金鲤鱼，没他们的份。”
“别啊！”秦平康一帮人顿时急了，手舞足蹈地围上来，“不爱吃泥鳅就罢了，这鱼可不能少我们的！三江，我们帮你运东西！”
天色渐暗，最后一车东西也装上了车。都是些三四两重的泥鳅，其他小鱼已经不再捞了。寒风中，大家的身影在暮色中拉得老长。
这次收获不小，整整运了十一车，加上这最后一车和大伙背篓里的，差不多能凑十二车了。冰面上留下的脚印纵横交错，记录着他们一天的劳作。
“老铳生，明天你帮我给我姐送点鱼去？”柳三江问道，声音里带着关切。
老火铳摆摆手，眼神有些躲闪：“不着急，前两天不是才送了野山鸡和山雕吗？等忙完这阵子再说。这么多鱼，还怕少你姐的？”
说着，老火铳深深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三儿，我这把年纪了，又来你这取东西，实在是...”
“老铳生，你可别这么说。”柳三江打断道，声音坚定，“当年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没命了。这点东西算什么？再说了，咱们这关系，还用说这些见外话？”
“就是，老铳你就别矫情了。”秦老头也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递给你就直接收下，整得跟刚认识似的。”
老火铳叹气更重了，没再说话。他的眼神望向远方，仿佛在回忆什么。那年的事情，始终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
他心里清楚，当年救柳三江，何尝不是在救自己？那段往事如同冰面下的暗流，永远埋在心底。
回程的路上，柳三江走在最前面。他的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挺拔。
这一趟虽然累，但收获不错。他想着等会儿回去，得好好给大伙做顿饭，犒劳一下这些天的辛苦。
寒风依然在呼啸，但他的心里却是暖的。雪花在空中飘舞，落在他的肩头，却融化不了他心中的温暖。
这些年，他在青龙岭讨生活，虽然辛苦，但有这么多人关心他、照顾他，已经很知足了。山里的日子虽然艰苦，但处处都有人情味。
他知道，老火铳一直觉得亏欠他，但在他心里，这份情谊早就超越了恩情，变成了亲情。那些共同经历的苦难和欢乐，早已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远处传来狼嚎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柳三江加快了脚步，招呼大伙赶紧往回走：“都快点，别掉队。”
“放心吧，有你这个猎手在前面带路，我们怕什么？”秦平康笑着说，但还是不自觉地往人群中间靠了靠。
山里的夜晚危险，但有这么多人在，倒也不用太担心。大家有说有笑地往回走，说起今天的收获，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山路蜿蜒，夕阳的余晖洒在林间，将树影拉得老长。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屯子走去，背篓里满是今天的收获。
远远望去，屯子里已是一片热闹景象。天色未暗，中央空地上已经燃起了几堆篝火，火光映红了周围人们的脸庞。孩子们追逐打闹，欢声笑语不断。
柳三江走在最前面，身上的衣服还带着些许潮气。他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笑声，嘴角微微上扬。今天的收获，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