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三江他们回来了！”几个在篝火边忙活的小媳妇眼尖，远远就认出了归来的队伍。
“哎呦，这是打了多少鱼啊？”一个扎着花头巾的大嫂子快步迎上来，看着他们沉甸甸的背篓，惊讶地张大了嘴。
司屠夫放下背篓，龇牙咧嘴地活动着酸痛的肩膀：“嘿，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这辈子头一回见着这么多鱼，要不是跟着三江，打死我也不信能抓到这么多。”
“可不是么。”旁边一个汉子接过话茬，“以前谁听说过能这么抓鱼的？三江不在的时候，咱们上山三天都不一定能抓到这么多。”
柳三江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帮着其他人搬运背篓。他的动作很轻，生怕鱼从篓子里跳出来。这时，一个稚嫩的身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三哥！”三禄抱着他的小小黑，蹦蹦跳跳地凑到柳三江身边，眼睛亮晶晶的。
柳三江放下背篓，伸手把三禄抱了起来：“小家伙，想三哥了？”
“嗯！”三禄使劲点头，怀里的小黑被晃得直往他怀里钻，“三哥，你们抓了好多鱼呀！”
“是啊，今天运气好。”柳三江轻轻揉了揉三禄的脑袋。
“三江，你快歇会儿吧，这些我们来弄就行。”屯屯长从人群中挤过来，接过柳三江手里的东西。他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柳三江也不客气，抱着三禄站到一旁。他看着大伙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篝火映照下的每一张脸都那么熟悉，这就是他的家人。
“对了，前面送回来的鱼称重了没？”屯屯长一边帮忙整理鱼获，一边问道。
“还没来得及，估摸着得有几百斤。”有人回答。
“那得赶紧称一下。”屯屯长说着，目光扫过周围，“给老铳他们也得准备一份。还有平康和五老那边。”
秦老头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就是个吃瓜群众，啥忙都没帮上，这怎么好意思拿。”
柳三江笑着打断了他的推辞：“五舅，这是我孝敬大姨的，你要是不收，是不是以后都不让我去看大姨了？”
秦老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奈地笑笑。他看着柳三江，这个年轻人总是能让人无话可说。
“行了，别推辞了。”柳三江又道，“对了，刘铭叔和木子老那边也得多准备些。刘家寨子有个孕妇被熊伤着了，正在保胎，咱们也送点过去。”
屯屯长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柳三江一眼：“你做主就行，要不是你，哪来这么多鱼？”
现场响起一片附和声。柳三江看了看屯屯长，心里明白他的用意。这是在给自己立威信，又怕自己吃亏，才主动揽过分配的事。
“来来来，开始称重！”屯屯长招呼道。
几个壮实的汉子开始搬运鱼获，一堆堆的鱼被放上大秤。数字不断报出：
“一百六十斤！”
“三百一十斤！”
“差不多两百七十来斤！”
“四百二十斤！”
......
“最后总共多少？”屯屯长问道，眼睛盯着记录的纸张。
还没等人算完，柳三江就开口道：“超过三斤的肥鱼，总计四千多斤。加上泥鳅小杂鱼，一共五千零六斤。”
这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柳三江心算如此之快，着实让人惊讶。有人悄悄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但很快就放弃了。
“三江，你这脑子...”屯屯长摇头感叹，“比算盘还快。”
而水坑边围着的村民们听到这个数字也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处水坑虽然比上次发现的要大，但谁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收获。每条鱼都膘肥体壮，最小的也有巴掌大小，大的甚至超过两尺长。
“这年头，山里的东西都还是野生的。”老火铳叼着烟袋锅子，眯着眼感慨道，“就是不知道还能保持多久。”
柳三江默默点头。自打解放后，山里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但随之而来的，怕是这山野间的物产也会渐渐减少。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远处连绵的群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诶，你们说咱们屯里，除了三江，还有谁能在冬天抓到这么多鱼？”有人突然问道。
“就是就是，我爷爷以前也会抓鱼，但从没见过冬天能抓这么多的。”
“要我说啊，这都是三江的本事。要不是他想出这法子，咱们哪能在冬天吃上新鲜鱼？”
议论声此起彼伏，柳三江却只是专注地清理着鱼获。他知道，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每一份食物都弥足珍贵。更何况这些鱼，本就是为了给老铳的闺女下奶准备的。
“行了！”屯屯长的声音突然响起，“每户带俩货回家，剩下的待会再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纷纷上前挑选。屯屯长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定在柳三江身上：“三儿，你先回去准备金鲤鱼汤。大伙都等着尝尝你的手艺呢。”
柳三江点点头，抱起一筐鱼就往家走。寒风中，他的背影显得格外挺拔。
待柳三江走远，屯屯长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环视四周，沉声道：“趁三儿不在，有些话得说清楚。”
“是为了分东西的事吧？”司屠夫眯着眼问。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屯屯长点头：“这次本是给老铳闺女抓鱼，没想到会有这么大收获。东西是有了，但怎么分配还得说道说道。”
“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谁敢有意见？”老火铳把烟袋在手心里磕了磕。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场面一度热闹起来。屯屯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进山砸冰抓鱼的，包括刘铭、木子和平安他们，都出了力，这是一份。老五年纪大了没下水，从我这份里扣。”
“老栋！”秦老头刚要开口，就被屯屯长瞪了回去。
“可还有个问题，”屯屯长继续说道，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这找鱼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以前咱们屯里可有人这么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