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伢满心郁闷,像只无头苍蝇在村里乱转。
本来,他一门心思要找村长理论账本那档子事儿,可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就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鬼使神差般径直朝徐香香家走去。
一迈进屋子,王猛伢就像只嗅觉灵敏的猎犬,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
空气里仿佛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紧张味道,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那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氛围。
但此刻的他,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烦躁得很,压根没心思去细究这异样,更没读懂徐香香那略带焦急、拼命暗示的眼神。
只见徐香香两口子都在屋里。
徐香香男人正坐在角落里编筐,竹条在他手指间灵活地穿梭,发出“噼里啪啦”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演奏一首单调的曲子。
徐香香则慵懒地躺在炕上,瞧见王猛伢进来,徐香香男人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闪过一丝兴奋,可紧接着,那眼神又像被乌云遮住,笼上一层紧张,那表情就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意想不到,却又仿佛期待已久的东西,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
王猛伢对这个男人向来没什么好感,平时就当他是空气,早已习惯了无视他的存在。
这会儿,他只是随意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权当打过招呼了。
徐香香男人坐在那儿,身子扭来扭去,像是屁股下有根针,怎么都坐不安稳。
没过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借口说:
“哎呀,我得去菜地看看菜长得咋样了,这几天光顾着忙别的,都没咋上心。”
说完,便麻溜地起身,匆匆往外走。
徐香香见状,嘴唇微微张开,刚要出声,可还没等她把话喊出口,男人已经像阵风似的快步出去了,只留下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
王猛伢这才把注意力转到徐香香身上,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关切地问:
“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徐香香轻轻摇了摇头,刚才躺在那儿时,她身上透着一股慵懒劲儿,可又隐隐带着些忧伤,像一朵被风雨打湿的花。
但此刻,她却显得忧心忡忡,脸上还带着几分焦灼不安,两只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仿佛有什么天大的事即将发生。
王猛伢越发疑惑,再次问道:
“是不是和男人吵架了?两口子过日子,难免磕磕碰碰,有啥事儿说开就好。”
徐香香轻声回答:
“没有。”
王猛伢挠挠头,又试探着问:
“那是生我的气了?我最近忙,可能冷落你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徐香香幽怨地盯着王猛伢,那眼神像根针,直直地刺进王猛伢心里,问道:
“这些日子,你干啥了?”
王猛伢挠挠头,一脸无辜地回答说:
“没干啥,就去县城办了点事儿。”
徐香香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怀疑,那目光像把刀子,似乎要把王猛伢看穿,说:
“你是不是想和王汉雄分钱?”
王猛伢一听,差点没把自己舌头闪断,眼睛瞪得老大,惊讶地说:
“你说啥?谁这么编排我?我王猛伢是那种人吗?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儿。”
徐香香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不屑地说:
“现在村里都这么说,还能有假?你一趟趟往县城里跑,不就是去找王汉雄吗?我上次一说王汉雄得了钱,你是不是当时就动了心思?”
王猛伢听她这么说,心里就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顶凉到脚跟,难受得要死,急切地说:
“听别人这么说,我的心就像掉进了茅厕,又臭又难受。你跟我这么久了,咋也能这么想我呢?我可不是那种贪财的人啊。”
这时,一股冷飕飕的寒气直逼心口,王猛伢恍然大悟,难怪之前王保华女人会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跟他说话,说他从棺材缝儿扒钱,原来大家心里都这么认为,觉得他想和王汉雄分一份那笔不知真假的钱。
王猛伢满心委屈,像个被冤枉的孩子,眼巴巴地问:
“你也信他们说的?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徐香香反问:
“那你找王汉雄到底干啥去了?你要是没这心思,为啥总往他那儿跑?”
王猛伢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怎么怀疑江杏梅的死有蹊跷,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又怎么四处打听线索,最后决定去找王汉雄想弄清楚真相的事儿,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毫无保留。
徐香香静静地听完王猛伢的讲述,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的神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我信你,猛伢,可这村里其他人谁会信呢?你说这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你为啥非得揪着不放,还翻搅它干啥呀?这不就像是屎本来不臭,你非得挑起来,弄得臭气熏天嘛。不管江杏梅是怎么死的,就算你费尽心思搞清了又能咋样呢?你还能治谁的罪不成?就算真的定了谁的罪,难道就能把江杏梅活生生地救回来?你呀,一定是哪根筋搭错了,别再执迷不悟了。王猛伢,你可千万别自个儿往烟囱里撞啊,到时候吃苦头,后悔都来不及,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王猛伢着急得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大声说道:
“和你说不清楚,你根本就不懂我的想法!江杏梅的死透着太多古怪,我要是不弄清楚,这心里的坎儿就过不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徐香香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那眼神仿佛要把王猛伢生吞活剥了一般,气呼呼地说:
“你就是中邪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把这事儿翻出个天来?你走吧,以后甭再来了,别给我这儿找麻烦。我可不想因为你,把自己的日子搅得一团糟。”
王猛伢一听,故意板了板脸,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可转眼间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说:
“这就要分手啊?我可天天想你,想得晚上觉都睡不着,心都快痛死了。”
说着,他顺手一拉,动作快如闪电,一下子就把徐香香拽进了怀里。
徐香香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挣扎起来,声音里带着惊恐和焦急,喊道:
“不行,今天真的不行!你别这样,猛伢!”
徐香香的不合作就像一把火,彻底点燃了王猛伢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
这情绪里,有刚才被误解的委屈和愤怒,也有被拒绝后愈发强烈的欲望。
王猛伢平时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一直尊重徐香香,从未强迫过她,更别提对别的女人了。
可今天,他就像着了魔一样,理智彻底被情绪吞噬。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完全不顾徐香香的挣扎,只想不顾一切地发泄心中那股郁闷。
徐香香急得脸都绿了,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喊道:
“快走!······我男人······他随时可能回来!”
可此时的王猛伢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徐香香的话就像耳边风,他根本听不进去。
他猛地一用力,把徐香香扑倒在炕上。
徐香香气恼而委屈地“呀”了一声,泪水瞬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她紧紧咬住牙,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狂奔,眼神里满是绝望和无助,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王猛伢正准备进一步动作时,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猛地顿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徐香香,没想到她会如此激烈地反抗,这和平时那个温柔顺从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就在这短暂的静默中,只听“咣”的一声巨响,门被猛地撞开了,那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随着门被撞开,一下子冲进来好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徐香香男人,只见他满脸怒容,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后面跟着黄所长,他一脸严肃,那表情仿佛能冻住空气。
还有大个子警察,一脸冷峻,眼神犀利。
另外还有两个陌生人,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王猛伢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顿时大了好几圈。
他瞪大了眼睛,像要把眼眶撑裂一般,死死盯住徐香香,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那目光仿佛一把利剑,在质问她: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算计我?”
徐香香羞愧而慌乱,脸色煞白得像一张白纸,嘴唇颤抖着张口说了句:
“让你······”
可刚说出两个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便紧紧咬住了嘴唇,仿佛要把所有的话都吞回肚子里。
她用痛怨的目光轻轻碰了碰王猛伢,那目光里包含着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无奈,随后眼神又迅速躲开,不敢再和王猛伢对视。
直到王猛伢被大个子警察抓住胳膊往外拖,她才鼓起勇气扭过头来。
此时,她的眼神彻底乱了,就像开得正浓的杏花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花瓣纷纷飘落,充满了迷茫和无奈。她似乎想要跳起来去阻拦警察带走王猛伢,却被男人死死拖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猛伢被带走,眼神里满是绝望。
王猛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再次被推进那个空得让人发怵发慌的屋子。
一进屋子,那种熟悉的窒息感扑面而来,这屋子就像一个无形的牢笼,紧紧地束缚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心里明白,自己钻进了别人精心设下的套子,就像当初江杏梅钻进他的套子一样。
可是,他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一切,为什么要针对他。
黄所长沉着脸,那脸黑得像焦炭一样,仿佛能滴出墨来。
他大声斥责道:
“狗改不了吃屎,这次可好,捂到炕上了,你还有什么话说?我这个所长好像专为你当的,整天就处理你的事了。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儿,别整天给我整这些幺蛾子!”
王猛伢垂着头,心里虽然愤怒得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但脸上却强装镇定,没有一丝愧色。
他嘟囔着:
“鸭嘴说在县城和相好搞不行,在家里也不行,我还庆幸自己的活动仅限于乡村,没想到现在连乡村也容不下我了。哪条法律规定男人不准找相好了?那些有钱人包二奶,养三奶,怎么就没人抓?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黄所长一听,气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那眼神像要喷出火来,怒喝道:
“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还想搞对抗?你以为你有理了?你看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王猛伢听出黄所长话里的火药味浓得都快爆炸了,他知道黄所长话中“对抗”的含义,无非就是说他不配合调查,还想狡辩。
黄所长接着说:
“凤凰乡的治安一直搞不上去,就是你这种人搅和的,整天不干正事,净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就不能给乡里做点好事,非要闹得鸡犬不宁?”
王猛伢稍一沉吟,脸上的神色变了过来,他陪着笑脸,试图缓和气氛,说:
“黄所长,我和徐香香是十几年的相好了,这事儿一直都是周瑜打黄盖,两厢情愿的。你要是管,在全乡不得抓多少人啊?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没必要这么较真儿吧。”
黄所长厉声道:
“少跟我耍滑头,徐香香男人不告你,哪怕你们好一百年呢?现在人家告了,派出所就得管,这是公事公办。别以为你能蒙混过关,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王猛伢听了,目光一下子疲软下去,就像被大雨淋湿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
他心里暗自思忖,徐香香丈夫之前早已默认了他和徐香香的关系,为什么现在突然告发?
显然是被人怂恿的。
可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是和江杏梅的死有关的人吗?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王猛伢的调查本就陷入困境,如今又掉进这个陷阱,接下来他该如何脱身?
又能否揭开这背后隐藏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