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宰执的自我修养 第82章 结盟

作者:旋步舞人罪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5-30 15:4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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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拂过,吹得廊下灯笼摇曳,光影幢幢。

李彦仙一身煞气未褪,盯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陈编修,夤夜至此,不请自来,莫非是替黄相公与汪枢相来做说客的?”

陈南立于廊下,青衫猎猎,神色却稳如泰山,他微微躬身,语出惊人。

“下官此来,非为黄汪,而是奉了宗帅的……一份心意,也是一份嘱托。宗帅言,李将军此去陕州,乃大宋西北最后一道壁垒,亦是九死一生之局!”

宗帅?

李彦仙心中一震,果然与宗帅有关!

之前那份由王彦将军转呈的密疏,能直达天听,宗帅在其中斡旋,眼前这位陈编修居然直接找上门,怕也脱不了干系。

他侧过身,往屋檐下让了让。

“陈编修,请讲。”

夜风更紧,吹得廊下的灯笼吱呀作响。

陈南压低了声音:“宗帅对将军镇守陕州,寄望甚深。老帅常说,陕州是西陲屏障,国之命脉。然则朝中……唉,将军大约也清楚,南迁的声音,黄相公与汪枢相他们……”

话不必说完,其中的曲折,李彦仙岂会不明。

“宗帅的意思……”李彦仙问。

“宗帅忧虑,将军此去陕州,恐后援不济,受奸佞掣肘。”

陈南的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他老人家身在开封,鞭长莫及,但曾与下官提及,若李将军能稳住陕州,便是在西北为大宋撑起了一片天。有些助力,或许……下官能在枢密院中,为将军略尽绵薄之力。”

李彦仙没立刻接话。

这不单是宗泽的担忧,更是他李彦仙即将面对的局面。

黄潜善、汪伯彦之流,断不会乐见他在陕州有所作为。

若他们从中作梗,克扣粮饷军械,自己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有作为。

这年轻人,品级不高,但言谈间的从容与见识,却不是寻常小吏能有的。

能得宗泽这般看重,定有其过人之处。

“陈编修,你我素昧平生,仅凭宗帅一番话,便要李某信你能于枢密院那等虎狼之地,为我周旋?”

李彦仙问得直接。

他并非轻信之人,他需要更实际的东西。

“枢密院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黄、汪二相羽翼遍布,你一介编修,如何确保自身无虞,又谈何相助?莫不是……想借李某为梯,有所攀附?”

陈南微微一笑,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问。

“将军多虑了。下官人微言轻,攀附之说从何谈起?”

坦然迎向李彦仙的目光,仿佛那审视的压力并不存在。

“下官虽只是小小编修,但每日里,各路军报、塘报、敌军动向、粮草军械调拨、乃至朝堂诸公的密议……皆要经我等之手整理归档。

将军在陕州若有所需,些许算不得顶顶机密的军情通报,或是某些要紧的文书调动,下官或许能替将军提前留心一二。将军以为,这算不算‘相助’?”

这话说得谦逊,但李彦仙却掂出了其中的分量。

枢密院是什么地方?军国机要汇总之所。

能提前拿到这些消息,对前方领兵之人,价值千金。

“此外,”陈南继续道,“下官近日正预编修一部《陕州防御考》,意在总结陕州历代守御战例,供朝廷参详。此事,或许能做个下官与将军往来沟通的由头。”

《陕州防御考》?

这名目倒也正当。

“陈编修有心了。”李彦仙沉吟片刻,“只是,黄、汪二公……”

“将军放心,”陈南语气坚定,“黄、汪二人是势大。但只要将军在陕州打出声威,证明北地可守,朝中正义之声,便不会沉寂。下官相信,邪不压正。”

李彦仙目光闪烁,沉吟半晌,似乎在仔细掂量陈南这番话的份量与虚实。

他抬眼看向陈南,见其神色坦然,目光清澈,不似作伪,心中不由信了三分。

他缓缓开口道:“陈编修所言,若能为真,李某自是感激不尽。陕州孤悬,朝中若能多一双援手,确是雪中送炭。只是,枢密院中眼线众多,你……可知此举一旦败露,是何下场?”

“下官行事自有分寸,且此事若成,亦是为国分忧,相信院中亦有明事理之人。”

“好!既然陈编修有此胆魄与忠心,李某便姑且信你一次。你这个朋友,李彦仙交了!日后若有需要,某必不与你客气!若助某稳住陕州,必不忘今日之谊。”

陈南也松了口气。

“能为将军分忧,是下官的荣幸。将军,夜深了,您早些安置。关于《陕州防御考》之事,下官会尽快拟个章程,届时再向将军请益。”

“如此甚好。陈编修也请。”

两人拱手别过。

李彦仙望着陈南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年轻人,或许真的能成为自己稳定陕州,乃至图谋恢复的一大助力。

陈南拐过墙角,夜风吹散了他脸上的从容,他这才发觉自己后背已微微汗湿。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暗道:“宗帅啊宗帅,您老人家这块金字招牌,今日可是被我这不成器的晚辈给‘借’来镇场子了。

希望李将军能信我三分,也希望您老人家日后知晓,莫怪我这‘狐假虎威’之举。不过,陕州若能稳住,想必您老也会欣慰吧?至于这‘兜底’……唉,也只能寄望于此了。”

他抬头望了望深邃的夜空,眼神复又坚定起来。

~~

接下来的几日,应天府的朝堂依旧暗流涌动。

黄潜善与汪伯彦因王彦密疏之事,虽暂未被明旨重惩,但在赵构心中的分量已大打折扣。

二人深知官家怒火未消,近来行事也因此收敛了不少。

而李彦仙则在驿馆中,一边调阅陕州旧档,一边筹划着赴任后的各项事宜。

这日午后,驿馆的门子通报,枢密院陈编修求见。

李彦仙叫人快请。

陈南着一身青色官服,手中抱着一叠厚厚的卷宗,神色从容地走了进来。

“李将军,”陈南见礼后,开门见山道,“下官已向枢密院长官禀明,欲编修《陕州防御考》,并以将军四月石壕伏击战为例,详述以寡击众之要诀。长官已恩准,并命下官调阅了陕州相关战报及舆图。”

他说着,将手中的一卷羊皮舆图在桌案上展开,正是陕州一带的山川形势图。

图上,用朱砂细笔标注着各处关隘、河流、城镇,甚至还有一些不起眼的小道。

陈南展开舆图,手指在图上灵宝、硖石一线轻轻划过。

“将军请看,这是下官根据枢密院数月来的塘报,结合些……嗯,旁人或许不太留意的,关于敌占区斥候巡防疏漏的零散记述,还有几份看似寻常,实则指向与数量都有些异动的灵宝地区民夫调拨文书,反复比对推敲,拼凑出的金军近期在灵宝、硖石一线兵力动向的浅见。”

他顿了顿,见李彦仙目光专注,继续道。

“官方塘报皆称金军于此地增兵,严防死守孔道,固若金汤。但下官发现几处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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