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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时,正圆盘膝坐于床榻之上,周身萦绕着一种沉静而专注的气息。他眉峰微蹙,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执着,是在与即将到来的挑战,做无声对峙。

在距他脸面一臂之遥的半空,一团足有脸庞大小的白光静静地悬浮着,那光芒纯净而柔和,却又隐隐透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力量。正圆伸手探入钱袋,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捏起一块块星琼石,毫不犹豫地丢进那团白光之中。每一块星琼石落入光团,都似一颗石子投入深潭,激起细微的涟漪,白光随之缓缓收缩,却愈发耀眼夺目,光芒似要穿透这昏暗的室内。

当光团收缩至拳头大小时,那光芒已变得刺目异常。正圆微微眯起双眼,眼尾因强光而微微收紧,眼神中却不见丝毫退缩,反而满是谨慎与期待。“应是最后一块了。”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一丝紧张与凝重。他的手指紧紧捏着星琼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心知此刻已到了成败的关键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星琼石稳稳投入光团。隐约可见,那星琼石在光团中缓缓漂浮,恰似薄雪坠入沸鼎,无声无息地消融着。大量细密的石粉如簌簌落雪,从光团中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倏然,星琼石尽数消失,光团猛地迸裂!一声闷响过后,三只裘虫如离弦之箭,分别朝着三个方向弹射出去。一只掉落在柔软的床榻上,其余两只则狠狠撞上坚硬的墙壁,随后无力地滚落至地板。

合炼月芒裘失败了!正圆的面色瞬间变得凝重,唇角不自觉地向下微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迅速勾勾手指,动作娴熟而利落。月光裘和一只小光裘缓缓漂浮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他的手掌飞来。然而,剩下的那只小光裘却毫无反应,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它那乳白色五角星形状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未留下半点痕迹。

这便是合炼失败的代价。即便正圆经验丰富,能够一心多用,又手握正确秘方,也难逃失败的命运。但他并未气馁,神色很快恢复平静,眼神中透着历经世事的沉稳。“所幸消亡的不是月光裘。小光裘虽失一只,星琼石尚可购得补充。若月光裘毁去,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

正圆低头查看月光裘和剩下的小光裘,眉头再次微蹙。只见两只裘虫表面黯淡无光,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与光泽,显然因炼化失败而受了损伤。“裘虫既伤,合炼之成率必降。待其复原,再行尝试不迟。”他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说罢,便将两只受伤的裘虫妥善收起。经过一番估算,他确定至少需等待三日,方可再次尝试合炼。

修行并未就此停歇。正圆缓缓摊开右手,白皙的手掌上,一抹草形的绿色印记清晰可见,宛如天然生长的墨绿纹路,神秘而独特。心念一动,虚窍中的真元如淡红色的雾气般翻涌而出,顺着手臂缓缓注入印记之中。刹那间,绿色印记仿若被赋予了生命,一株九叶生机草从掌心破土而出。先是嫩绿的草尖微微探出,紧接着九片碧绿的圆形叶子依次舒展,最后是翠玉般通透的草茎挺立而起。至于那参须状的草根,则隐匿于掌心纹路之间,若隐若现。

此刻,正圆的手掌仿佛一方神奇的沃土,而那株九叶生机草恰似一件精美的玉石雕刻,散发着勃勃生机。他伸出右手手指,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果决,将一片片草叶轻轻采摘下来。每摘下一片,他的眉梢便微微颤动一下,虽只是如同拔除一根头发般的微痛,却也让他的眼神微微收紧,显露出一丝隐忍。

九片叶子尽数摘下后,被他随手放置在床榻之上,而掌心的九叶生机草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草茎。正圆并未停歇,继续催动真元。淡红色的捌转真元如袅袅青烟,从掌心升腾而起,将翠绿的草茎紧紧包裹。在真元的滋养下,草茎底部渐渐冒出一片粉绿色的嫩芽,那嫩芽细腻脆弱,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破碎。

正圆全神贯注,眼神中满是专注与耐心,持续催动真元。嫩芽在他的努力下渐渐生长,颜色也愈发深沉,最终长成一片深碧色的成熟叶片。“耗去两成真元。”他检视虚窍后得出结论。他的琼海仅有四成四的真元储量,这意味着他只能一口气催生出两片生机草叶。

稍作调整,正圆又催生了一片叶子,随后拿起一块星琼石,快速恢复虚窍中的真元。当真元海面回升至四成,他便再次开始催生草叶。如此循环往复,整整耗费了半天功夫,终于让九叶生机草重新长满九片叶子。

此番他并未再采摘草叶,心念一动,九叶生机草便如灵动的精灵,重新缩回左手掌心,化作那抹绿色印记。他将采摘下的九片生机叶仔细装入小袋,贴身收藏。一片生机叶便是玖转裘虫,每片市价可达五十星琼石,单是这九片叶裘,便能为他带来四百五十块星琼石的收益。即便除去成本,也有相当可观的利润。

在正圆的所有家产中,这株九叶生机草无疑是最珍贵的宝物。掌握了它,便如同握住了一座永不枯竭的金矿。更难得的是,此草极易喂养,只需水和阳光便能存活,几乎无需额外花费。对正圆而言,其他家产皆可舍弃,唯有这九叶生机草,他定会牢牢攥在手中。

当然,拥有九叶生机草的并非正圆一人。李家族中,亦有数人掌握此草,更有五株为家族公有财产。每日都有后勤裘师专门负责照料,轮流催生出大量生机叶。对正圆来说,这反而是件幸事。若此草唯有他一人拥有,家族势必会出手收购,正如李清书代表家族收购他的酒裘一般。像酒裘、黑白豕裘、九叶生机草这类珍稀裘虫,家族高层向来希望掌控,为家族谋取利益。

三日后,正圆再次迎来关键时刻。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面前的光团,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紧张。光团猛然爆裂,一只全新的裘虫缓缓漂浮在半空。它晶莹剔透,弯弯如月,通体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宛如一块凝聚了天地精华的蓝水晶。这并非普通的月光裘,而是更高层次的捌转月芒裘。

此次合炼,正圆终获成功。月芒裘由一只月光裘与两只小光裘合炼而成。一只小光裘可使月刃攻击力增幅一倍,两只却无法叠加,然而合炼出的月芒裘,攻击力竟达到了月光裘的三倍之多!

其实,月光裘的合炼秘方与晋升路线多种多样。正圆所选之路,旨在最大程度增幅月刃攻击力,虽攻击范围仍保持在十米,未作扩展,但攻击力的提升已然十分可观。另一种路线,是将月光裘与痕石裘合炼,所得月痕裘攻击力不变,攻击范围却能增至二十米;还有常见的用月光裘与旋风裘合炼,炼成的月旋裘,月刃由蓝变绿,攻击轨迹也从直线变为曲线,李清书便是走的此路。而李正德则以月光裘与玉皮裘合炼,炼成月霓裳,此路线较为罕见,最高可晋升至伍转,成就宝月光王裘。

但拥有伍转秘方,并不意味着就能炼成伍转裘虫。众多伍转裘师,身上甚至没有一只伍转裘虫。造成这一局面的关键,便是合炼的成功率。合炼裘虫并非万无一失,越是高端的裘虫,成功率越低。正圆前世合炼春秋貂,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无数次的失败让他尝尽苦头。有时运气稍好,损失的裘虫较少;运气差时,所有裘虫便会全部死亡。

合炼肆转春秋貂,所需皆是伍转裘虫,一旦失败,之前的心血便付诸东流。正圆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从头再来,重新收集裘虫与特殊材料。如此大的动静,最终闹得人心惶惶,江湖动荡。所幸他运气尚佳,最终合炼成功,得到了春秋貂。可这来之不易的肆转裘虫,刚一到手,便遭正道人士觊觎围攻。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自爆,春秋貂也随之消逝。

千百年来,正是这令人头疼的失败率,让无数高转裘师功败垂成。而唯一能稍作克制的方法,便是本命裘。无论合炼成败,裘师的本命裘都不会轻易死亡,最多只是受伤。有人猜测,这或许是因为本命裘作为裘师的第一只裘虫,与裘师性命交修,形成了一种玄妙而神秘的生命联系。只要裘师尚存一息,本命裘即便在合炼失败后奄奄一息,也能留有一线生机。当然,与本命裘合炼的其他裘虫,仍有死伤之险。但即便如此,裘师也能保留部分成果,慢慢积累。

本命裘是裘师最为珍贵的财富与坚实的依靠,其种类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裘师的发展方向。反之,裘师也会不遗余力地寻找秘方,提升本命裘的层次。一些低级的贰转、叁转秘方,反而会限制裘师的发展前景。

当初正圆发现春秋貂成为自己的本命裘时,欣喜若狂。原因正在于此。春秋貂珍稀罕见,能力逆天,可助人重生。且无论如何合炼,它都不会消亡。若在前世,春秋貂并非其本命裘,继续合炼下去,随时都有消亡的危险。肆转的春秋貂,已是无数裘师毕生难以企及的高度,众多裘师连一个肆转秘方都难以寻觅。

此刻,正圆凝视着新炼成的月芒裘,眼神中既有成功的喜悦,又透着对未来的深思。与春秋貂相比,婳鸠的力量传承虽也珍贵,但在他眼中,却远不及春秋貂万分之一。他深知,自己在这大爱之路上,还有漫长而艰辛的征程要走,但只要握着春秋貂这张王牌,便有了一争高下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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