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工业系统开始 第90章 定海神针

作者:藏真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3 16:5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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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笼罩王家庄的并非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一种更加粘稠的茫然与不安。朱厚熜昨夜以“朕”自称喝退亲王的震撼尚未平息,他本人却在黎明前悄然离去,只对王云瑶留下一句简短的交代:“我需离开片刻,寻回故人,去去便回。府中诸事,多加小心。”去向不明,归期未定。

王秉坤脸上的鞭痕依旧刺痛,心中却如同悬在半空。朱厚熜的离去,带走了那根定海神针,也带走了那份足以抗衡亲王的底气。偌大的王家,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权贵爪牙下瑟瑟发抖的富户。

就在这人心惶惶之际,亲王府的管家,再次带着那标志性的、如同面具般的谦卑笑容登门了。依旧是那两个小厮,抬着那个沉甸甸、盖着红绸的锦盒。

“王老爷安好!”管家深深一揖,笑容比昨日更加恳切,“王爷回府后,辗转反侧,深觉昨日诚意不足,怠慢了王老爷。今日特命小的再添一份心意,务必请王老爷笑纳,以表王爷赔罪之诚,与对王老爷能力的万分仰仗!”

红绸揭开,锦盒里除了昨日的十锭白银、文房四宝、山参,又多了一匹上好的苏绣锦缎和一匣子珍珠。珠光宝气,晃得人眼花。

王秉坤看着这翻倍的厚礼,听着管家口中“万分仰仗”的恭维,昨日因朱厚熜点破而升起的疑云,在朱厚熜缺席的此刻,又悄然被巨大的虚荣和利益所驱散。是啊,亲王如此低声下气,连续两日登门送礼道歉,这诚意还不够吗?朱厚熜……他身份再神秘,终究是走了。王家,还得在这淳安地界生存下去!

“王爷……太客气了。”王秉坤的声音有些干涩,但脸上的戒备明显松动了。

“应该的,应该的!”管家察言观色,立刻趁热打铁,“王爷说了,黑石沟煤矿乃本县命脉,县尊大人为此忧心如焚。王老爷您经验丰富,德高望重,若能屈尊亲往矿上‘督导’几日,坐镇大局,指点迷津,实乃矿工之福,朝廷之幸!王爷已亲自手书一封给刘主簿,命他全力配合,务必保障王老爷在矿上的一切所需和安全!事成之后,不仅县尊大人有嘉奖,王爷还许诺,将城西那片紧邻码头的上好地皮,低价转让给王家!那可是日进斗金的宝地啊!”

“城西码头地皮?!”王秉坤的呼吸瞬间急促了,那是他觊觎已久却始终无法染指的黄金地段,亲王竟然以此相诱,巨大的利益如同蜜糖,彻底麻痹了他心中最后一丝警惕。

“爹!不可!”王云瑶急得脸色发白,她总觉得这殷勤背后透着诡异,“矿下凶险难测!朱……朱公子临走前也让我们小心!您万不可亲身犯险!督导矿务,派人去查账问话即可,何必亲自下矿?”

“大小姐此言差矣!”管家笑容不变,应对如流,“所谓督导,重在‘威’与‘信’!王老爷亲临,坐镇矿场,便是对上下最好的震慑!刘主簿已在矿上备好清静雅致的厢房,一应俱全,王老爷只需在房中看看账目,听听管事汇报,发号施令即可!下矿?那是粗鄙矿工之事,怎敢劳动王老爷金躯?安全方面,王爷已三令五申,刘主簿岂敢怠慢?昨日袖口煤灰,实乃小的路过矿场外围,不慎沾染,绝非刻意,更与王老爷下矿无关,大小姐多虑了。”他轻描淡写地将昨日的破绽揭过。

王秉坤被“码头地皮”和“坐镇指挥”的许诺冲昏了头脑,加上管家滴水不漏的解释,心中疑虑尽消。他仿佛看到了王家产业更上一层楼的辉煌前景,看到了亲王“化敌为友”带来的巨大利益,至于风险?在王府的“保障”和巨大的诱惑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再者,小亲王已经摆出“休战”的架势了,他王秉坤有几个脑袋敢不同意,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龙潭虎穴也罢,只要保的自家老小平安,他送了这条命也甘心了。

“云瑶,不必多言。”王秉坤摆摆手,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志得意满,“王爷如此诚意,又事关朝廷用煤大事,我王秉坤岂能推诿?这督导之责,我接下了!”

他看向管家,语气带着商人的精明,“烦请回禀王爷,王某稍作收拾,午后便启程前往黑石沟!”

“爹!”王云瑶还想劝阻,却被王秉坤不容置疑的眼神制止。

管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笑意,脸上却堆满感激:“王老爷深明大义!王爷和县尊大人必感念于心!小的这就回去复命!预祝王老爷马到成功!”他带着小厮,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午后,王秉坤换上一身体面的绸衫,带着两个心腹账房和一个老成持重的管家,踌躇满志地登上了前往黑石沟煤矿的马车。

王云瑶站在门口,望着父亲远去的车影,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越缠越紧。她总觉得,父亲那意气风发的背影,正一步步走向一张无形的、散发着血腥味的巨网。

马车驶离王家庄,尘土飞扬。

与此同时,远在几十里外,春雨初歇,官道泥泞不堪。驿站简陋的厅堂内,弥漫着湿木头和劣质茶水的味道。沈雨婷一身利落的劲装,外罩防雨的油布斗篷,正对着摊开的简易舆图凝神细看,手指在代表水路的线条和淳安县城的位置间移动。她身后站着几名同样风尘仆仆、气息内敛的锦衣卫精锐,个个眼神锐利,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却无半分松懈。

皇帝陛下在南京整顿皇亲国戚途中,于水路遭遇“意外”失踪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被严密封锁在极小的核心圈层内。沈雨婷作为皇帝近卫统领,肩负着最沉重的使命——在不惊动各方、不引发朝野震荡的前提下,秘密找到陛下的下落,确保其安全。她判断陛下极有可能流落到了淳安附近,故亲自带队,沿水路可能漂流的区域,结合陆路要冲,进行秘密查访。落脚这驿站,也是为了汇总分散出去探子的回报。

突然,驿站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马蹄踏破泥泞和随从的呵斥声。一个锦衣卫快步进来,在沈雨婷耳边低语:“统领,严世藩严阁老的公子,带着人来了,指名要见您。”

沈雨婷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严世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指名道姓找她?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升起。严世藩其的出现,绝非偶然。

“请他进来。”沈雨婷的声音平静无波,迅速将舆图收起,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手自然地搭在腰间的绣春刀柄上。厅内几名锦衣卫也立刻调整姿态,手按刀柄,眼神警惕地望向门口。

门帘一掀,一阵略带潮湿的凉风涌入。严世藩走了进来。他身着华贵的锦缎便袍,外罩一件玄色貂裘大氅,面皮白净,五官俊朗,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如深潭般难以捉摸。他身后跟着几名精悍的护卫,气势迫人。

“沈统领,冒昧打扰了。”严世藩拱了拱手,笑容温和,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世藩听闻沈统领近日在江南一带公干,恰巧路过此地,特来拜会。”

“严公子客气了。”沈雨婷起身还礼,声音清冷,“不知严小阁老远道而来,有何见教?”她直接切入主题,不想与之虚与委蛇。

严世藩自顾自在沈雨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接过随从递上的热茶,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仿佛只是来叙旧。

“见教不敢当。只是……近日南直隶地面颇有些风言风语,让世藩心中颇为不安啊。”他抬眼,目光如针,直刺沈雨婷,“有传言说……圣驾南巡途中,似乎……出了点岔子?”

厅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沈雨婷身后的锦衣卫气息一凝,眼神更加锐利。沈雨婷面上却波澜不惊,只是搭在刀柄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哦?不知严公子听说了什么岔子?圣驾奉天承运,自有神明护佑,些许宵小流言,严公子也信?”

“呵呵,沈统领说的是。”严世藩轻笑一声,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探寻的压迫感,“只是这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在水路上,龙舟出了意外?圣上……不知所踪?”他紧紧盯着沈雨婷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沈统领身为陛下近卫之首,此刻不在圣驾身边护持,却带着精锐出现在这远离御道的淳安小驿……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吧?”

这番质问,已经撕开了温情的面纱,直指核心!严世藩显然不是仅仅听到“风言风语”,而是掌握了一定的线索,甚至可能猜到了部分真相!他此来,就是查证,更是试探!

沈雨婷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甚至嘴角还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严公子消息倒是灵通。不过,这灵通,似乎用错了地方。”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严世藩,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行踪,乃朝廷最高机密!岂是市井流言可以妄加揣测?本官奉的是陛下密旨,在此另有要务!职责所在,不便向严公子透露。至于陛下身边,自有得力人手护持周全,不劳严公子费心!”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将“密旨”和“职责”抬了出来,堵住严世藩的嘴,同时暗示皇帝身边另有护卫,并非无人。

严世藩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密旨?要务?”他站起身,踱了两步,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冷意,“沈统领,你我都不是三岁孩童。圣驾安危,关乎社稷根本!若真有意外,隐瞒不报,那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世藩身为臣子,忧心圣躬,此心天地可鉴!还请沈统领以大局为重,莫要讳莫如深!”

他这番话,软中带硬,既抬出了“社稷根本”和“臣子本分”的大旗,又隐含威胁——若真出事,你沈雨婷隐瞒就是大罪!

沈雨婷心中冷笑,好一个“忧心圣躬”!严世藩父子打的什么主意,她岂能不知?若陛下真出事,严党恐怕是最想第一时间掌控局面、甚至浑水摸鱼的势力之一!

“严公子!”沈雨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绣春刀鞘上的金饰仿佛都随之嗡鸣,“本官再说一次!陛下行踪,无可奉告!本官奉旨行事,只对陛下负责!你若有疑问,自可上奏朝廷,弹劾本官!但若再在此无端揣测圣意,干扰本官公务……”她目光如电,扫过严世藩和他身后的护卫,“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厅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沈雨婷身后的锦衣卫“唰”地一下,手齐齐按在了刀柄之上,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严世藩身后的护卫也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严世藩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死死地盯着沈雨婷那双毫无惧色、只有一片冰寒和决绝的眼睛。这女人的强硬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本想凭借父亲权势和自己的机锋,从她口中撬出点实情,却碰了个硬钉子。她抬出“密旨”和“只对陛下负责”,又摆出一副随时翻脸的强硬姿态,让他一时也无可奈何。硬闯?对方是天子亲军,名正言顺的奉旨行事,自己若强行逼问或动手,反会落人口实。

“好!好一个只对陛下负责!”严世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和不甘,脸上重新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但那眼神却阴沉得可怕,“沈统领忠勇可嘉,世藩佩服!既然如此,世藩就不打扰沈统领办‘要务’了。”

他拱了拱手,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却又停住脚步,并未回头,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余韵,清晰地传回厅内:“只望沈统领记住今日所言。若圣驾真有何闪失……这欺君误国之罪,恐怕就不是沈统领一人能担待得起的了!”说罢,冷哼一声,带着护卫拂袖而去,脚步踏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

直到严世藩一行人的马蹄声彻底消失在官道尽头,厅内紧绷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一名锦衣卫上前低声道:“统领,严世藩此来不善,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沈雨婷缓缓松开紧握刀柄的手,掌心已微微汗湿。她望着门外阴沉的天色和泥泞的道路,眼神凝重如铁。

“我知道。”她声音低沉,“他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甚至可能比我们想象的知道得更多。他此番前来,既是查探,也是警告。”她转身,目光扫过手下,“我们时间不多了。必须抢在严党,甚至更多别有用心之人之前,找到陛下!”

“传令下去,所有探子,不惜一切代价,扩大搜索范围!重点排查淳安附近所有医馆、富户、甚至……矿场!”她想起了近日那份关于淳安的模糊线报。陛下的“意外”,与淳安这潭浑水,是否有着某种联系?严世藩的出现,让她心中的紧迫感和不祥预感更加强烈。

驿站外,秋风卷起落叶,带着深秋的寒意。沈雨婷知道,一场围绕着失踪皇帝的巨大风暴,正随着严世藩的离去,在暗处加速酝酿。而她,必须在这风暴彻底爆发之前,找到那根定海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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