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工业系统开始 第104章 南京

作者:藏真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8 15:4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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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浩渺,浊浪滚滚,仿佛还带着上游淳安洪水的呜咽。往日繁华喧嚣的码头,此刻被肃杀的气氛笼罩。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盔甲鲜明的京营精锐和锦衣卫缇骑将整个码头围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江水的腥气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朱厚熜乘坐的御舟缓缓靠岸。他已换上了玄色十二章衮龙袍,头戴翼善冠,面容沉静,不怒自威。

连日救灾的疲惫被帝王威仪所掩盖,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码头上黑压压跪迎的人群,如同寒潭映月,深不见底。

沈雨婷按刀侍立左后侧,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任何可能的威胁。黄锦落后半步,手持拂尘,面白无须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王云萝和王云瑶被安排在了后船,此刻并未露面。连日救灾,无暇他顾,朱厚熜与王云萝有夫妻之名,却未有夫妻之实。

“臣等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震耳欲聋,在江面上回荡。以南京守备太监、南京六部尚书、都察院都御史、勋贵代表为首的数百名南京文武官员,身着朝服,在码头上跪倒一片,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石板。

然而,在这片看似恭顺的跪拜浪潮中,一个身影却显得格外“突出”。

严世藩身着簇新的绯色一品补服,玉带缠腰,面皮白净,笑容温润,排众而出,快步走到御舟跳板之下,深深一揖,声音清朗而饱含“激动”:“臣严世藩,恭迎陛下圣驾南巡!陛下亲临留都,如日月临空,光耀江南!臣等翘首以盼,如久旱盼甘霖!陛下龙体安康,实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幸!”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敬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目光飞快地扫过朱厚熜的脸,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样。

当看到皇帝脸上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时,他心中稍定,但那份不安却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亲王死了!死状极惨!满门尽灭!消息如同惊雷,早已震动了整个南直隶!

他严世藩是最后一个见过亲王的人,虽然毁堤淹田的痕迹已被滔天洪水抹去大半,翠微山庄的惨剧也被定性为“白莲教作乱,亲王不幸罹难”,但,皇帝真的信吗?他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朱厚熜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严世藩身上,停留了足足三息。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带着千钧之重,让严世藩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严卿家。”朱厚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多日不见,卿家……气色甚佳。”

这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听在严世藩耳中却如同惊雷,气色甚佳?在淳安洪水滔天、亲王满门死绝的背景下?这是褒奖?还是……诛心?!

“臣……臣惶恐!”严世藩连忙躬身,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全赖陛下洪福庇佑!臣……臣闻知淳安骤遭天灾,亲王殿下……不幸薨逝,心中……心中亦是悲痛万分,日夜忧思陛下安危!今日得见天颜无恙,臣……臣这颗心才算落了地!”

他硬着头皮,将“毁堤”说成“天灾”,将亲王满门被屠说成“不幸薨逝”,试图将一切定性。

“哦?”朱厚熜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淳安之事,朕自然知晓。亲王……确实‘不幸’。”

他刻意加重了“不幸”二字,目光再次扫过严世藩低垂的头颅。

严世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皇帝这态度……太过平静。平静得可怕!没有震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冷漠。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不敢再接这个话题,连忙侧身引路:“陛下舟车劳顿,请移驾行宫歇息!臣等已在宫中备下……”

“不必了。”朱厚熜打断他,声音不容置疑,“行宫规制繁琐。朕此次南巡,非为享乐。传旨,朕暂驻……旧吴王府。”

此言一出,码头上跪着的百官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旧吴王府?!那是刚刚被满门屠灭的小亲王的王府啊!虽然,小亲王常年累月住在翠微山庄,但是,旧吴王府多少有些不吉利吧。

皇帝竟然要驻跸那里?!

这是何意?是哀悼?是震慑?还是……某种更可怕的信号?

严世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血色瞬间褪尽,皇帝要住进旧吴王府?这简直是在他心头插刀,那府邸里每一寸土地,都可能残留着他与亲王密谋的痕迹,每一缕空气,都可能弥漫着血腥的罪孽。

“陛下!旧吴王府……恐……恐血腥未散,恐惊圣驾!且……且亟待清理……”严世藩硬着头皮,试图劝阻。

“血腥未散?”朱厚熜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落在严世藩脸上,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正好。朕正要看看,是何等的‘白莲教妖人’,能袭杀一位亲王,是何等的‘天灾’,能令淳安数十万生灵涂炭,这血腥气,正好让朕……也闻一闻!”

严世藩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皇帝的话,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再也维持不住镇定,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皇帝这是在警告,赤裸裸的警告,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跪着的官员都噤若寒蝉,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皇帝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威压和冰冷的怒意,让整个码头如同冰窟。

朱厚熜不再看面如死灰的严世藩,目光缓缓扫过跪伏在地的百官,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朕旨意。”

“其一,以旧吴王府为行在,即刻清理,朕明日移驾。”

“其二,命南京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会同锦衣卫,即刻进驻旧吴王府及翠微山庄,所有卷宗、人证、物证,封存待审!朕,要亲自过问!”

“其三,命户部、工部,全力协同海瑞,赈济灾民,恢复重建!所需钱粮,优先拨付!敢有克扣拖延者,斩!”

“其四,”朱厚熜的目光再次有意无意地掠过严世藩,“南直隶所有官员,自今日起,无旨不得擅离南京!随时听候传唤!”

“臣等遵旨——!”百官齐声应诺,声音带着惶恐。

“起驾!”黄锦尖利的声音响起。

龙辇早已备好。朱厚熜在沈雨婷和黄锦的护卫下,登上龙辇,帘幕垂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严世藩僵立在原地,看着龙辇在锦衣卫和禁军的严密护卫下缓缓启动,驶向那座刚刚被血洗、如今又被赋予了新意义的旧吴王府。他

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皇帝最后那几道旨意,尤其是“亲自过问”和“不得擅离”,如同冰冷的锁链,已经无形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知道,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和侥幸,在皇帝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面前,脆弱得如同窗户纸。

那平静表面下的风暴,正以旧吴王府为中心,开始无声地酝酿、聚集。而他严世藩,已经站在了风暴眼的边缘。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藏着的那份早已准备好的、弹劾海瑞“救灾不力”、“激起民变”的奏章草稿,只觉得那纸张冰冷刺骨,如同催命符。

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这场由他亲手参与掀起的滔天巨浪,似乎……正朝着他自己,汹涌地反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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