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眉峰微蹙，心中疑云渐起。
灵兽初醒，本该如饥者见食，本能地吞吐灵气、巩固根基方是正理。
就像他刚刚突破先天境界时，第一件事就是巩固修为，完善功法。这是修行者的本能，第一反应必定是进食而非争斗。
眼前这些飞禽却似失了心智，只顾袭击活物，着实反常。
“禽兽修行之道，竟与人族差异至此？“
思忖未毕，新一轮攻势已然袭来。
这次不再是先前那只操控鸟群的山雀，而是另一批灵禽。
二十几只飞鸟从林间飞出，体型各异。
有展翅丈余的鹰隼，也有拳头大小的麻雀，每一只身上都缠绕着淡淡的灵气。
沈砚叹了口气，握住剑伞的伞柄。
他现在已是先天三层境界，虽然也想试试身手，但实在不愿对这些灵物开杀戒。然而这些灵物已表露杀意，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沈砚准备拔剑的刹那，突然察觉到山林中多了三道灵力波动。
“修士？“
沈砚瞳孔微缩。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掀开一角，让他得以突破先天，但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也能开始修行。
无关乎天赋与否，而是枷锁未尽开。
看看来袭的灵兽就知道，清一色的飞禽，一只走兽都没有。
因为朱雀苏醒解放了禽鸟的枷锁，而作为百兽之王的白虎未醒，走兽的枷锁依然牢固。
人类作为万物之灵，想要打破枷锁，至少要等四灵全部归位。沈砚之所以是例外，全赖他身怀大衍天机罗盘。
沈砚眯起眼睛，望向灵力波动的来源。
只见三个年轻剑客从林间跃出，两男一女，白衫长剑。
“妖孽，休得行凶！“
三道白影如电光般掠入战场。
为首的瘦削少年剑客身形未至，剑锋已出。三尺青锋泛起淡淡清光，在飞禽俯冲的刹那精准刺出。一只禽鸟哀鸣未起，剑锋已贯穿其颈，带出一蓬血羽。
右侧的壮硕少年则大开大合，看似笨拙，却在舞得密不透风。剑风过处，数只飞禽同时爆成血雾。血雾在空中凝而不落，形成一道血色剑罡。
少女剑客的招式最为飘逸，整个人如柳絮般飘起。长剑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专取飞禽双目。
三人配合天衣无缝，显然不是第一次击杀灵禽。
瘦削少年专攻大型飞禽要害，壮硕少年负责清剿小型鸟群，少女则点杀漏网之鱼。不过数息之间，二十余只灵禽尽数伏诛。
少女收剑时，腰间玉佩突然泛起涟漪状的光纹。她脸色微变，迅速掐诀稳住玉佩。
沈砚将这个小细节尽收眼底。
玉佩分明是件高阶灵器，正在压制三人外泄的灵力。
壮硕少年从怀中掏出个看似大麻布袋，将那些飞禽尸体收敛装入袋中。最后鼓鼓囊囊一大包，背在身上轻若无物。
瘦削少年突然转头看向某棵古松：“还有只大的。“
松枝间，一只翼展五尺的苍鹰正欲振翅，眼中人性化地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头也不回入飞走。
“跑就跑了吧。”少女不屑，“也算这畜生识相。“
“好厉害的身手！“莱阳王自车底翻身而出，难掩惊色，“都是宗师？“
众护卫哗然。
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天下五大宗师，岳大将军是其中之一。另外四位中，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开外了……“
“可这三人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啊…….“
沈砚却看出了端倪。
这三人的灵力波动做不得假，他们修习的绝非普通武功，而是真正的修行之法。而且修为已经相当深厚，绝非初入道途的新手。
三人腰间都挂着玉符，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原来是这样。”沈砚心下了然。
这是用来锁住灵气的法器，确保体内的灵力不外泄。但看起来效果有限，最多维持两三日。也就是说，这三人平时应该是在某个能隔绝天道压制的地方修炼。
沈砚不由瞥了眼莱阳王。
既然莱阳王能找到那张兽皮，其他人未必不能发现别的秘密。西蜀群山连绵，人迹罕至之处，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修行秘境。
莱阳王上前两步，拱手道：“多谢三位侠士出手相救。“
为首的瘦削少年摆摆手，语气淡漠：“修道之人，济世为怀，不必言谢。“
少女剑客则下巴微扬，傲然道：“救你们只是顺手，别想以此与我们亲近。与”
这番傲慢态度让王府护卫们暗自恼火。
他们本就是王府亲卫，向来眼高于顶，如今又跟随沈砚这位仙人，哪里受得了这等轻视。但见沈砚和莱阳王都没表态，也只能强忍怒气。
“两位师兄，咱们走吧。”少女招呼两个少年，三人就要离去。
沈砚忽然抬头望向天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叫住准备离开的三人：“三位且慢。此去山路凶险，不如结伴同行如何？“
少女闻言嗤笑一声：“想雇我们当保镖？你们还没这个资格。救你们一次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莱阳王看了眼沈砚，心知这位从不做无谓之举，于是继续客气道：“三位若能护送一程，必有重谢。“
说着命人取出一盘金银。
“我等修道之人，岂是贪图钱财之辈！“壮硕少年顿时怒目圆睁。
“羞辱我们吗？”少女更是手按剑柄，眼看就要发作。
瘦削少年连忙拉住同伴，压低声音道：“师妹且慢。我们下山时未带多少财物，顺道赚些银钱，也可买些吃食。“
壮硕少年眼睛一亮，咽了口唾沫：“对啊，出来后天天吃野味，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正好去城里打打牙祭。”
“你们怎么这么馋。”少女瞪了两人一眼，却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最终她转向沈砚等人，勉强道，“也罢，就护送你们到城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进城后我们立刻就走。“
沈砚微笑颔首：“三位请上车。“
三人略作商议，觉得享受一番也无妨，便登上了沈砚的马车。护卫们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问莱阳王：“王爷，砚公子这是要招揽那三人吗？“
莱阳王摇头：“砚公子行事，必有深意。我等只需静观其变。“
车队继续前行。
车轮碾过山路，在寂静的林中发出吱嘎的声响。
除了沈砚之外谁也没注意到，在云端之上，一只翼展近三丈的巨大仙鹤正冷冷注视着下方的车队，锐利的目光中闪烁着怨愤和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