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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诞先前让沈正防着孔觊,是担心他和孔灵符串谋,现在听孔觊支持他禁止圈占山泽,便不想为难他。

刘诞愿意给孔觊一个机会。

刘诞思索了会儿,对孔觊道:“今日你没在军营当值,可以饮酒,但若到你当值,或是行军打仗时饮酒,我会按军法从事。”

“是。”孔觊行礼,悻悻的退下了。

孔承连忙上前,行礼道:“大王,陈忠等人的真实身份,小民完全不知,他们持有符卷,小民也不能拒绝他们入住。”

刘诞道:“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们若真不知,配合衙门调查便是。”

“是,小民随叫随到,一定配合调查。”孔承道。

刘诞扫视众人,说道:“今日到此为止,诸位回去吧。”

刘诞说罢,转身走了。

“大王。”顾琛追上刘诞。

“顾司马,有事?”刘诞缓步而行。

顾琛跟上刘诞的步伐,正色道:“会稽吏治不清,匪徒猖獗,是下吏失职。”

顾琛是军府司马,是除刘诞之外,整个会稽权力第二的人物,今日刘诞安排这些事完全没和他说,已经是对他的极大打击。

刘诞道:“元嘉八年,你便是山阴县令,后来出任太守,入了我四叔的军府,之后闲了几年,重新入仕,直到去年你才被调为会稽军府司马,若说会稽的吏治不清、匪徒猖獗是你的失职,那是欲加之罪了。”

顾琛听到这话,稍微放了心,同时对刘诞居然把他们下面这群官吏的过往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感到吃惊。

“但是,”刘诞话锋一转。

顾琛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刘诞道:“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推行六条诏书,尤其是禁止圈禁山泽一事。这件事该不该做,难不难,已经不是应该讨论的问题。父皇让你继续出任我军府的司马,是因为你在东扬州任职多年,了解地方实情,你可以更好的协助我,你明白吗?”

顾琛思索片刻,道:“下吏明白了,谢大王赐教!”

“好,那就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刘诞道。

“是。”顾琛领命去了。

刘诞回到府邸。

刚进大门,就听到院中亭子里传来悠扬的琴声。

刘诞闻声而去,看到徐娴正在抚琴。

上一次徐娴抚琴,他睡着了。

刘诞兀自坐下,安静的听着。

一曲终了,刘诞道:“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等琴艺,要是放在……”

刘诞原本想说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不过话到嘴边,及时打住,改道:“放眼古今,也算是天赋异禀。”

听到如此夸赞,徐娴心中惬喜,嘴上说道:“哪有大王说得那么好,大王听了不觉得吵闹心烦,妾便心满意足了。”

“你不必过谦。”刘诞回了徐娴一句,脸上的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徐娴见了刘诞的模样,疑惑道:“大王今日有不顺心的事?”

刘诞想起了他刚才对那匪徒的虐杀。

作为一个接受了新思想的人,纵使是对十恶不赦的人,对其施行虐杀,他心里还是有道坎过不去。

而且,这也让他意识到,他逐渐被当前的思想侵蚀。

更关键的是,他手里还有很大的权力。

所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如果有一天,他失去对这份权力的敬畏,会不会慢慢成为一个独夫民贼?

但是这些,他不能和徐娴说。

刘诞思索了会儿,幽幽道:“你说我现在做的事,是对的吗?”

“当然。”徐娴笃定的点头,“大王以家国天下为念,以百姓之心为心,殚精竭虑,后世史册,定会记载大王的功绩。”

“那手段呢?”刘诞问。

“大王现在手段也并不过激。”徐娴并不觉得刘诞做得有什么问题,但见刘诞担心,认真思索了一番,说道:“或许对有些事来说,手段过激不是好事,但是现在大王要做的事,十分艰难,非一般人所能为,如此想要成功,便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刘诞道:“可有些事,你一旦做了,阈值便会被打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最后反噬自己。”

徐娴没听过“阈值”这个词,不过《说文解字》里说过“阈”这个字,且将其涵义从门槛引申为界限,因此徐娴大概能明白刘诞的意思。

而且刘诞经常会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词语,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刘诞的用词。

只见徐娴摇头,微微一笑,道:“大王能这么想,就说明大王绝不会成为那样的人。圣人说,吾日三省吾身,大王这是以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又怎么会变坏呢?”

刘诞心情变好了些。

当然,心情变好,并不只是因为徐娴的话,也因为徐娴笑起来很好看。

好看的事物,总会让人心情变好。

刘诞笑道:“都说你们徐氏信道,没想到你对儒学也是随口就来,更是以圣人称曾子。”

徐娴道:“徐氏对儒佛也是很有研究,家族中有不少文人雅士,妾的阿父还和一个叫惠休的僧人相交甚厚,经常和那僧人诗文唱喝。”

“原来如此。”刘诞回复徐娴,心里却疑惑起来。

因为徐娴居然主动和他分享她自己的事,这不像一个讨厌他的人应该做的事。

这其中必有猫腻。

刘诞打量了徐娴一眼,问道:“你惹祸了?”

“啊?”徐娴一愣,摇头道:“没有啊,大王为何这么问?”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刘诞道。

“奇怪?”徐娴想了想,明白了刘诞的意思,不由心里吐槽道:“想和你亲近一点,你却怀疑我惹祸了?”

徐娴默默埋怨着刘诞的不解风情,不过转念一想,又突然心疼刘诞。

徐娴站在刘诞的角度想,刘诞公事上一心为国为民,却刚入会稽就被人误解为满口仁义,心怀奸诈之徒;私事上,刘诞娶了她这个要退婚,想离开的人。

可谓内外都十分闹心。

但是刘诞从来没有埋怨过谁,依旧不辞辛劳的为百姓们谋利,甚至对她这个“想走”的人,也是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徐娴不由得怀疑,这真的是她政治联姻就能遇到的人吗?

徐娴念及此处,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

刘诞默默关注徐娴的表情变化,只见徐娴一会儿嗔怒,一会儿忧伤,一会儿高兴,更疑惑了,问道:“你是不是吃丹药了?”

“哼!”徐娴嘟起嘴,“大王就不会把我往好处想吗?不跟你说了,烦人。”

徐娴说罢,又气又喜的走出亭子,回身道:“该吃饭了。”

“嘿,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礼仪呢?”刘诞嘴上责怪徐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起身和徐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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