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淼,大伙儿都管我叫许三水。这名字是爷爷给取的,说是找人算过,我命里缺水——老爷子就好这口,总信些神神叨叨的讲究。
今年22,刚大学毕业没多久。老家在农村,爸妈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没见过啥大世面,打小就跟我念叨“好好念书”。我学习不算顶尖,离状元差着十万八千里,但也还算争气,考上了市里唯一一所211。毕业时找着家不错的实习单位,如今也干了些日子。
工作不算累,多半是在办公室敲敲键盘,偶尔跑趟现场统计材料。工资嘛……饿不着,也富不了,就这么回事。
“走了啊三水,拜拜!”
“拜拜,明天见!”
下班时,同事开着车从旁边过,摇下车窗跟我打招呼。我这人缘还行,大概是性格使然,爱聊,也不怵生。
他们走后,我跨上自己的电动车往家赶。今儿加了会儿班,路上又绕去夜市捎了点吃的,到家时天早就黑透了。
我住的是栋老楼,没电梯,好在楼层不高,四楼。
爬楼梯到四楼,我在门前摸钥匙。楼道这灯坏了两天,物业也没人来修,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
“谁?!”
钥匙刚插进锁孔,余光瞥见楼梯拐角好像杵着个人,直勾勾盯着我。我猛地扭头喝了一声,声音震亮了五楼的声控灯,昏黄的光斜斜照下来——
那儿啥也没有。
“估计是眼花了。”我嘟囔着,最近总熬夜刷视频,眼神都快熬花了,“今晚可得早点睡。”
拧开门锁,闪身进了我那间还算温馨的小窝。简单扒拉完晚饭,洗了澡就躺进了被窝,刷了会儿手机便关了灯。
“嗯?这他妈是哪儿?”
一睁眼,入目是片死气沉沉的地界。天是灰蒙蒙的,没有云,更没有太阳,周遭的建筑古古怪怪,透着股老掉牙的风气,空气里还飘着股说不出的怪味,呛得人难受。
“嘿,醒了?”
身后突然冒出个声儿,我猛地回头——我嘞个去,那打扮,不是白无常是谁?!
“鬼啊——!”
我魂都吓飞了,本能地想跑,却被另一个人一把薅住。没跑错,正是黑无常。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他妈不就是阴间吗?我死了?不对啊,我明明吃完晚饭就睡了,啥毛病没有,怎么就死了?食物中毒?不能吧……
“我还没活够啊——!”
我一屁股瘫在地上,也顾不上体面,撒泼似的嚎。
“喂,小子,别激动,你还没死呢。”白无常开口了,声音倒是比想象中平和。
“啊?没死能碰见你俩?没死能来这地方?开什么玩笑……”我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哎?这是不是梦?对,肯定是梦!”
一边说,我一边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瞬间窜遍半边脸。
“不是梦啊……我真死了?!”
我彻底崩溃了,正喊得撕心裂肺,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把我从地上架了起来。
“哎哎,你们带我去哪儿?放手啊!”
被他俩半拖半拽着,在阴间的街道上穿梭。这儿倒跟阳间有点像,不少“人”——哦不对,是鬼——在街边晃悠,看着都有去处,路边还有摆摊卖东西的。除了这阴森森的环境,竟跟阳间集市差不太多。
没多大功夫,他俩把我带到一处建筑前。那标志性的气派模样,不用想也知道——阎王殿呗!
进了殿内,我被推到一张大案桌前。桌后坐着个人,周遭气氛庄严肃穆,不是阎王还能是谁?
“我错了!我不该踩草坪,不该拍死蚊子,不该……”我“噗通”跪下就磕头,按故事里的套路,这时候该审我了。
“停!你干啥呢?起来。”白无常一把将我拽起来。我赶紧闭嘴,在这儿可不敢乱说话。
“孩子,别紧张,也别伤心,你确实还没死。”阎王开口了,那声音低沉得让人头皮发麻。
“那……我咋会在这儿?”我缩着脖子,小声问。
“想不想做阴差?”
“啊?”
阎王一句话把我干懵了。阴差?
“您是说……让我做阴差?”
“没错。”
“不不不,我不想做阴差,我就想当普通人。您放我回去吧,嘿嘿。”我头摇得像拨浪鼓,这差事爱谁干谁干,我可受不了。
“这由不得你。你被选中了,改不了。”
说着,阎王大手一挥,一股莫名的力量猛地钻进我体内。瞬间,浑身像着了火似的发烫,难受得紧。但也就一小会儿,那股热劲儿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像是突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本事。
“从现在起,你就是阴差了。”阎王说着,递过来一把剑,“你的职责,是把阳间游荡的魂魄抓回来。若有反抗,直接让其魂飞魄散。”
我还在发懵,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好了,以后就是同事了啊。”黑无常在旁边拍了拍我肩膀。
“白天,你回阳间过你的日子;亥时一到,你入眠便能来阴间当差。当然,要是阳间有急事,你也能随时回去。”白无常补充道。
我这才把信息囫囵吞枣咽下去:我成了阴差,得抓鬼,但人还活着,白天当人,晚上当差……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也太离谱了吧!
“行了,走,我俩带你认认路。”
没等我彻底消化这事儿,黑白无常又一左一右架住了我。
“哎哎,我自己走,自己走,嘿嘿。”我赶紧挣开他俩的手,乖乖跟着走——他俩那手劲,捏得我胳膊生疼,可不敢再让他们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