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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焦糊味混杂着剧烈的电流灼痛感,猛地将李泰的神识从无尽的黑暗中拽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像是被上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灵魂仿佛被塞进了一个滚筒洗衣机里疯狂搅动,最后又被狠狠甩出。

“滋啦……”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手搓电机失控时那令人牙酸的电弧声。

我勒个去,不就是想给粉丝们整个硬活,手搓个永磁同步电机么,至于把我电成这样?B站的年度UP主奖杯还没捂热乎呢。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如铅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直播间,也不是惨白的医院天花板。

雕花的木梁悬在头顶,带着一股子陈旧木料和灰尘混合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幽幽地钻进鼻孔。

视线缓缓移动,古色古香的房间,陈设却简陋得可怜,一张歪歪扭扭的木桌,两把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椅子,墙角甚至结着几缕肉眼可见的蛛网。

这是哪儿?剧组拍戏?还是哪个不开眼的粉丝搞的恶作剧?

就在这时,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了他的脑海。

大唐,贞观元年。

李泰,字青雀,当朝皇帝李世民第四子,封魏王。

原主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仗着自己是长孙皇后所出,从小聪慧过人,深得李世民宠爱,便有些恃宠而骄,骄奢淫逸,挥霍无度。

就在几天前,这位魏王殿下因为嫌弃宫中用度不够奢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顶撞了李世民,言语间颇有怨怼。

龙颜大怒的李世民,当场下令将他禁足于魏王府,断了所有俸禄赏赐,让他闭门思过。

“我……成了李泰?”

两股记忆剧烈碰撞,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头痛欲裂。

他是一个生活在21世纪,坐拥百万粉丝的手工区UP主,一个没有wifi和可乐就活不下去的精致技术宅。

而现在,他成了那个历史上著名的胖子,那个和太子李承乾争夺储位,最终落得个凄惨下场的魏王李泰。

“王爷,您醒了?”一个苍老而带着怯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李泰扭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这是魏王府的老管家,福伯。

“水……”李泰的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烟,吐出的字眼沙哑无比。

福伯连忙颤颤巍巍地端过一碗水,李泰接过来一饮而尽,一股土腥味和涩味瞬间充满了口腔。

这水,连后世公园里直饮水管里出来的水都不如。

他强忍着不适,扶着床沿站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虚弱得厉害。原主被禁足后,又气又怕,加上平日里酒色掏空了身子,竟然就这么一命呜呼,倒是便宜了他这个异世孤魂。

“王爷,您慢点。”福伯赶紧上前搀扶。

“府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李泰打量着这间卧室,除了那张床还算结实,其他东西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福伯的老脸瞬间垮了下来,愁云惨雾,叹了口气道:“王爷,您被陛下禁足断俸,宫里的份例一概都停了。府里之前为了维持您的开销,本就没什么余钱。现在……现在府里上上下下八十多口人,这个月的嚼用都还没着落呢。”

李泰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扶着墙,一步步走出卧室,外面的景象更是让他触目惊心。

偌大的魏王府,曾经也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可现在,庭院里杂草丛生,廊柱上的红漆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里面灰败的木头。三三两两的下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一个个面黄肌瘦,愁眉苦脸,看见他出来,也只是有气无力地躬身行礼,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和绝望。

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股穷困潦倒的死气之中。

这哪里是尊贵的亲王府邸,分明就是一个破产的落魄地主大院。

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生理冲动席卷而来,李泰捂着肚子,脸色一变,急匆匆地问福伯:“茅房在哪?”

福伯指了个方向,李泰夹着腿就冲了过去。

那是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刚一靠近,一股冲天的氨气味就差点把他掀个跟头。他屏住呼吸,捏着鼻子冲了进去,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光,看清了里面的“作案工具”。

一个简陋的土坑,旁边放着一捆……竹片。

那竹片边缘粗糙,甚至还带着毛刺,上面残留着一些难以名状的、已经干涸的黄褐色印记。

这玩意儿,就是传说中的“厕筹”?

李泰的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他想象了一下用这玩意儿给自己做清洁的场景,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菊花瞬间收紧,连便意都被吓了回去。

不能!绝对不能!

他可以忍受没有电,可以忍受没有wifi,甚至可以忍受喝带着土腥味的水。

但他绝对、绝对无法忍受用这种堪比砂纸的玩意儿来擦屁股!

这是对一个现代文明人最根本、最核心尊严的终极践踏!

“我操!”

一声悲愤的怒吼从茅房里传出,吓得外面路过的两个小丫鬟一哆嗦。

李泰失魂落魄地从茅房里走出来,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他完了。

他的人生,他的未来,他那娇嫩的皮肤,全完了。

从一个享受着现代文明一切便利的科技宅男,一脚跌进了这个连上厕所都如同受刑的原始社会。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几近崩溃。

不行,必须改变!

他要赚钱,他要搞钱!

他要用上最柔软的宣纸,他要洗上热水澡,他要用上带着香气的肥皂,他要睡上最柔软的床垫!

去他娘的皇权争霸,去他娘的储位之争,老子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尽快在大唐实现个人的四个现代化!

可钱从哪来?

他现在是个被禁足断俸的废柴王爷,身无分文,王府都快揭不开锅了。

去抢?别逗了,长安城的金吾卫可不是吃素的。

去偷?他一个亲王,丢不起那个人。

靠脑子里的知识?发明玻璃?烧制水泥?那也得有启动资金啊!买材料、雇工匠,哪一样不要钱?

李泰烦躁地在庭院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脚下的杂草被他踩得东倒西歪。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两个负责洒扫的仆役压低了声音的议论,飘进了他的耳朵。

“哎,你听说了吗?太上皇昨天又在太极宫里发脾气了。”

“还能为啥?不就是玄武门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呗。听说太上皇拍着桌子喊,悔不当初就该一根绳子吊死,省得现在看着那个逆子心烦。”

“可不是嘛,还扬言说,要是陛下敢到他跟前,他非得拿马鞭亲自抽他一顿解气!”

“嘘……小声点,这话要是传出去,咱们都得掉脑袋。”

两个仆役的声音渐渐远去,李泰却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停下了脚步。

太上皇李渊……想抽李世民?

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了大哥李建成、三弟李元吉,逼着亲爹李渊退位。这对于任何一个父亲和皇帝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李渊心里憋着一股天大的怨气,想发泄,想报复。

可他能怎么办?他现在就是个被圈养起来的吉祥物,再生气,难道还真能提着鞭子去抽当朝天子?他不敢,也不能。

而李世民呢?他心里对李渊肯定有愧。他想尽孝,想缓和父子关系,可他又是九五之尊,难道还能真的脱了裤子让老爹抽一顿?他拉不下那个脸。

一个想抽,却不能抽。

一个想孝,却没法孝。

一个死结。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怨气和尴尬的死结。

一个绝妙的、充满了商机的死结!

李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亮得吓人,仿佛黑夜中两颗璀璨的灯泡。

他,李泰,是李渊的亲孙子,是李世民的亲儿子。

这个身份,简直是为解开这个死结而量身定做的!

李渊想抽李世民,抽不着,心里不痛快。

那……抽不着亲儿子,抽一顿怨气的源头——他老婆生的亲孙子,行不行?

行!太行了!

我,李泰,可以提供“代父受过”服务啊!

我这屁股,虽然比不上我爹那金贵的龙臀,但好歹也是龙子龙孙的屁股,四舍五入一下,也差不太多嘛!

李渊花了钱,抽了人,出了气,念头通达了。

李世民知道了,只会觉得儿子孝顺,替他这个当爹的化解了和太上皇的矛盾,是天大的孝心,是为君父分忧,说不定一高兴就把我的禁足给解了。

而我,挨一顿打,就能拿到一笔足以改变现状的启动资金!

一笔交易,三方共赢!

我简直就是个商业奇才!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在李泰的脑子里疯狂滋生,瞬间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越觉得兴奋,刚才的颓废和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创业者即将拿到天使轮融资的亢奋。

他冲回房间,一把抓过桌上仅有的几张粗糙的麻纸,又找福伯要来了笔墨,开始兴奋地制定他的“屁股融资”商业计划书。

首先,是定价。

这可是代天子受过,挨的是太上皇的鞭子,打的是龙子龙孙的屁股,这价值必须体现出来。

太贵了,怕老头子舍不得。

太便宜了,又显得我这屁股不值钱,也对不起我即将承受的皮肉之苦。

“五十贯一鞭!”

李泰重重地在纸上写下这个数字。

一贯钱,就是一千文铜钱。五十贯,就是五万文钱!在这个猪肉十几文一斤的时代,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五十贯一鞭,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突出一个专业!

其次,是营销话术。

直接上去说“爷爷,给我钱,我让你抽屁股”,那肯定不行,太低俗了,不符合我皇子的身份。

必须包装!

要把它包装成一件感天动地、催人泪下的“纯孝之举”。

见到李渊,自己要先声泪俱下,痛陈父皇李世民的不易。说他日理万机,宵衣旰食,心里对太上皇您老人家是多么多么的愧疚,只是碍于天子颜面,无法表达。

而我,作为孙儿,见祖父日夜怨怼,愁眉不展;又见父皇心怀愧疚,郁郁寡欢。我心如刀割,夜不能寐,情愿代父受过,以我这一身皮肉,承祖父雷霆之怒,消父皇心中之愧!

这番话说出来,多感人!多孝顺!

至于收钱?

那不能叫收钱,那叫“孙儿最近手头拮据,想为祖父分忧,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祖父体恤孙儿一片孝心,略施恩泽,助孙儿渡过难关”。

说得多委婉,多含蓄!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环——客户体验。

收了钱,就得提供最高标准的服务。

挨打的时候,不能面无表情,那显得太假,会让客户觉得钱花得不值。

必须惨叫!

叫声要凄厉,要悲惨,要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表情要痛苦,要扭曲,要让客户(李渊)从视觉和听觉上,都获得一种怨气被彻底发泄出去的极致快感。

甚至可以在鞭子落下之前,屁股上的肌肉就提前配合着抖动一下,表现出极度的恐惧和紧张。

这叫专业!这叫演员的自我修养!

李泰越想越激动,甚至忍不住在房间里,对着空气,开始排练起来。

他微微撅起屁股,脸上瞬间堆满了痛苦与坚毅交织的复杂表情,喉咙里酝酿着情绪。

“啊——!”

一声短促而又饱含情感的惨叫,从他嘴里发了出来。

不行,太假了。

他又清了清嗓子,重新酝uff。

“啊……嗷!!”

这次拖长了尾音,还带了点转折,情绪明显饱满了很多。

嗯,有点意思了。

门外,刚刚端着一碗稀粥走过来的福伯,听到房间里传来的诡异叫声,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碗给摔了。

王爷这是……禁足禁出毛病了?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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